寶兒羞惱,覺得盟主就是他一生最大的敵人,輕易就能激起他的各種怒火,卻又讓他沒有發火的理由。
誰說沒有?騎馬離開單家莊不到一個時辰,寶兒找到了發火的理由,而且必須發!
“你還沒回答我呢?到底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若說眾叛親離了,單家莊又是怎麼回事?而且還要去陽州巡視,搞得你是欽差似的,說明你的手下沒有棄你而去啊!可是從天官鎮開始,你身邊就沒人侍候了,作為一盟之主,連個帶刀的護衛都沒有,很沒面子哎,當然重點是你到底犯什麼事了?好像每到一處都遭到追拿,這種遍及天下的緝捕形式……”
寶兒說到此處頓住,另一種怒火燒疼了胸口,側頭打量依舊淡漠表情的盟主,心裡那些怒火頓時變成淘淘屈憤。
“是我害你這樣的,對嗎?你根本沒犯事,是皇上毀約了叫你放我回去,你只是恪守規矩才這麼辛苦地帶著我逃跑,對嗎?”
“前面有個湖泊,山澗裡有甘美的泉水,去那兒歇息順便吃午飯,日頭太辣,給你搭個小涼蓬,我不覺辛苦,我很欣悅。”
“可是我很辛苦。”寶兒哽咽,勒住馬,仰頭吸了吸鼻子,再次打量盟主,“你是對我有興趣,還是喜歡我?”
“走吧,飢餓和疲累令人精神恍惚,你需要休息……”
“我需要你正面回答我!”
“等你真正需要的時候再問我,走吧!”
盟主催馬上前,寶兒只得揚鞭追隨,除了害怕落單再遇到壞人,還因為盟主千真萬確是他的剋星級敵人,總能一針見血刺破他內心最深處的東西,比如理解他的第一理想,比如剛才道出了那個問題的癥結——回應不了別人的感情,有什麼資格去問別人是怎樣的感情?
不問就不問嘍,誰稀罕知道?寶兒一面吃著盟主遞來的吃食,一面衝盟主翻白眼,頂上是盟主變戲法般給他搭的小涼蓬,眼前是碧綠喜人的湖泊,側耳聆聽,山澗裡的泉水叮咚歡唱……
“這兒適合隱居啊,你沒考慮過?”
“你想?”盟主遞過裝了泉水的水囊。
寶兒接過喝了一大口,真的甘美透心,隨即愣住,“我想你就去做嗎?你是盟主哎,雖然不是很瞭解,但我能肯定你的暗盟是很了不起的幫派,連皇上都跟你有生意來往,可見你的事業有多宏大,就算我真想在這兒隱居,你也拋不下你的暗盟啊!”
“人生除去生死無大事,得一欣悅之人,可死生不計,你要睡會兒嗎?”
“咦?”寶兒愣了又愣,隨即騰地紅了臉,“你不要突然說這種羞人的話好嗎?雖然很動聽也很感人,但是我有喜歡的人了,我說過一切誘都對我沒用,你不要白費心思了好嗎?”
“憑心而為,自然而發,因此不曾有所耗費,現下,你可以小睡半個時辰。”
盟主說著便盤膝而坐,寶兒探過身子拉他一下,“你也進來啊,涼蓬夠我們一起待著的嘛,只是我睡著的時候,你不準憑心而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會偷親我,還是盟主呢,丟人!”
盟主不語,只是閉目打坐,衣衫卻微微鼓動,朝寶兒那邊拂去一陣涼風,卻帶著催眠的神效,寶兒很快睡去,夢裡都是天翼的喜怒哀樂,偶爾會竄出盟主的身影,稍縱即逝……
不管心裡如何煩亂,寶兒記得峻大叔說的及時行樂,更記得天翼說過的不要思慮時務,所以盟主說過的恆信書院有上好的甜粥……
“完蛋了,肯定是強盜殺人放火,報官吧!”寶兒急得跳腳,來的路上還聽盟主說恆信書院如何清雅、如何幽靜,到了卻是滿目狼藉,還沒燒盡的地方仍是星火燎燒,焦黑的殘垣斷壁下是姿勢不一的各色屍體,有的燒得蜷曲,有的尚具人型……
“天殺的強盜!強盜!”寶兒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