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化成、李錦。”“在!”兩人起身施禮。
“騎一團卯時奔襲營州城東向之敵。本帥研判。敵敗軍必往來路潰退。騎二團,潛行至營州城以北三十里處。待逃敵經過,放過隊頭,專打側後。”
一聽有仗打,趙化成樂不可支,當即領命,一聲“是”喊得比誰都響。李錦卻是面帶猶豫。想了想,說道:“大帥,末將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馮虞一愣。“說吧。”
“晌午那一仗,跑了些韃子。回到營中,他們必定要稟報與我軍遭遇之事。韃子統領豈能無備,晚間夜襲真能出敵不意麼?自蒙元以來,韃子兵駐營時便頗有講究。每名軍士夜間皆要留一匹戰馬,不解鞍不卸轡,以防不測。一處軍營有警,周遭營盤皆要整兵備馬,以待出戰。末將擔心……”
“你擔心我軍夜襲。未得其利反遭其害?”馮虞擰眉追問。
“正是。大帥授課時曾說。用兵當未算勝,先算敗。方可立於不敗之地。我軍遠來,本為出敵不意,如今已失了此著,只可陣戰破敵。我軍兵力倍於敵軍,多為九邊精兵宿將,未必便幹不過他。孫子曰,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正是此理。”
馮虞聽罷,一時無言,抱著腕子在原地沉吟半晌,抬頭望著眾將。眾人有的頻頻點頭,有的滿不在乎,有地卻是一臉茫然。此時老將郝超開口說道:“李錦所慮不無道理,望大帥三思。”
這裡一圈人,論資歷論戰績論經驗,郝老將軍排老二沒人敢居第一。馮虞聽罷,微微點頭,“看來本帥是想差了一節。李錦,戰前直諫,實為忠純之將。不論此番勝敗,先記你一功,賞銀百兩!方才之命作廢,咱們重新議過。”
說著,馮虞走到一旁,隨手摺了根樹枝下來,回到眾將面前,在地上勾畫出己方屯軍之處、營州城及周遭敵營大致方位。“咱們重新推演。李錦,若你是韃子統領,知道我軍來援,但番號、兵力、編組、意圖不明,你會如何處置?”
李錦想了想,說道:“若我領軍,一般是兩條應對之策。穩妥些的,便是收縮兵力於一處,加派人手穩守營盤,防敵偷襲。反正這一路就是偏師,只為牽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若是有些想法的,研判我軍或將趁夜襲營,不妨將計就計,在大營四下暗設埋伏。對手若是上鉤,自然是大賺一筆。若是不上鉤,那便要白忙一夜了。”
說著,李錦抬頭看看馮虞與郝超,見兩人頻頻點頭,不覺膽氣又壯了一分。“若我是敵軍統領,寧願選第二種。”
“為何?”李錦話音未落,馮虞便緊著追問。
“其因有三。
第一,此番韃子進軍順風順水。之前兩年,這兀魯思部不論是韃靼內戰還是竄犯遼東,都沒吃過什麼虧,正是驕狂之際,若有戰機,讓他就此放過當縮頭烏龜,只怕是不肯的。
其二,韃子屢屢寇邊。為的就是搶掠發財。所獲之物,除部分供奉可汗、首領,大多還是歸自家所有。每每南侵時,軍士家中老幼總要十里相送,叮囑多搶些。這一路偏師本來就沒什麼油水可撈,要是再陷著此處不得寸進,豈不是要空手而回?那有何顏面見江東父老?若我是統兵官,縱然是偏師,至少也要打下他一兩座城,大破他幾路人馬。縱使搶不著多少金銀女子。撿些軍資糧草,抓些俘虜回去也是好的。
至於這第三麼,韃子兵生在北國,冰天雪地朔風如刀,原是苦慣了。在野外趴一晚上也算不得什麼。頂多明日不攻城便是。”
待李錦說完。馮虞轉過頭來,“郝將軍?”
“老頭子跟韃子幹了二十幾年的仗,多少也能摸著點脾胃。今夜,韃子決不會消停。”
馮虞又問,“韃子會不會在我軍來路設伏?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