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陽光照進來,照著伏在胳膊裡睡著的她。
從電梯到頂層,吳美娜吸引許多人的目光。
“吳小姐今天真漂亮”。電梯小姐恭維道。
“謝謝你”。吳美娜悲哀地看了看她,臉是扁平的,眼睛吊梢著,嘴角有顆痣,這樣的平凡女子,肯定也有人喜歡,應該是幸福的一輩子。
天台平時也不鎖,站在上面,迎著冷風,吳美娜整理了下頭髮,往下看,小腿肚有些哆嗦。如果回到俗世,繼續捱打,繼續後悔,繼續暗無天日的生活,不如了斷輕鬆,疼也只是一瞬間,比一輩子受苦好。
當她覺得像天空中的飛鳥一樣自由的時候,那聲沉悶的落地聲就是她的絕響。其實吳美娜是喜歡平躺的那種姿勢落地。
第九章 … 全文閱讀
曼麗在節目中送了一首《四季歌》給吳美娜寄託哀思。她什麼都不知道。節目完畢時照例向聽眾問候晚安。看到玻璃裡自己的臉有些異樣,後腦勺滲出深紅的液體,再一眨眼,復又清晰。
老張關了機器,待曼麗出來道,“我送你到電車站吧”。曼麗點頭說,“好的,其實我還真有點怕呢”。“她生前你對她那般好,她不會害你的”。“屍體今天應該運回老家吧?”“差不多,錢已經送過去了,我們也算是仁至義盡”。老張也為吳美娜感慨,“何苦呢,熬一熬,好死不如賴活著”。“聽說他父親這次也很不好,受了刺激”。曼麗一邊穿上外套,看老張蹲下鎖門,警衛已經下班了,電梯停在電臺這一層。
“是啊,肺癆,不知道治得好還是治不好,唉”。老張關燈,鎖門。樓下還有個二十四小時值班的警衛,電臺貴重的儀器安心放在這裡,小偷即使進來也得費功夫搬上一番,不好轉手,賣銅也賣不了幾個錢。
到了一樓。好好百貨公司打烊了,幾個來不及出去的顧客跟曼麗他們一起坐電梯走特殊通道。電梯小姐也下班了,曼麗按了個1。總覺得身後有人,回頭看,什麼也沒有。
吳美娜的笑臉在電梯光亮的鏡面上似乎一閃而過。曼麗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胸口,暗示自己,幻覺,是幻覺。
電車站到了,老張道別,“別想那麼多了,人生不就是這麼回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曼麗點頭上了車。這班車沒有一個乘客,賣票的大媽睡著了,頭歪著像幾乎斷了一樣。曼麗還是買了票,省不了這一元錢。
下車步行幾分鐘回家,風冷颼颼的,曼麗臉上的痕跡若隱若現,因為上班前擦了增白的粉底,又用遮瑕霜一點一點塗抹著,也看不出個究竟,同事偶爾問到,曼麗也早就準備好了答案——擦玻璃時讓碎玻璃不小心割到了。
大家都很忙,除非是家人或愛人,沒人關心你的傷口。
門口有張紙,曼麗心裡一熱,趕緊進屋開燈看了。
“曼麗小姐,昨天晚上我來到這裡,是從電臺警衛那裡知道你的地址。因為沒有接到您的電話,心裡又十分的惦念,等了許久,您卻不在家。如果您看到這張紙,請您原諒我的冒昧,如果您有空,給我來個電話好嗎?慷慨的先生留”。慷慨的先生。曼麗笑了,看見那張卡片仍然擺在桌上,現在打電話?九點多了,太晚,打攪人家休息,明天吧,明天晚上,下了節目就給他打。
想起那天的噩夢,曼麗不敢關燈。雖說死去的是自己要好的朋友,心裡還是毛毛的。洗臉的時候不敢再用檀香蜂蜜皂,怕泡沫迷了眼睛。只是用溫水對著鏡子輕輕擦著,那道抓痕漸漸顯露出來,血早已經凝固,結了薄薄的痂。不能抓,抓了就留疤。
倒在床上,滾來滾去,開燈不習慣,關燈又緊張。想想吳美娜的慘狀有幾分害怕,想起在家洗澡的情景有幾分噁心。
“君初先生,對不起了,我不是故意要拿你來幻想的,因為我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