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郭大發在她身後,喬小倩慌忙偏湊過來,順勢回頭瞧去,而這一看,天爺,她幾乎連隔宿糧也一下子翻倒出來了。
就在她身後五尺開外,四仰八叉的躺著郭大發那個巨型的身體,不,那已不像是一個“人”的身體,更似是一大堆紅糊赤顫的爛肉,一頭經過了十座屠場刀剮的死豬,混身上下,佈滿了縱橫交織的道道傷口,每一條傷口都是肉翻皮綻,筋斷骨裂,白白的脂肪映著猩紅的里肌,大量的鮮血便將郭大發浸透泡軟,活像是留了一隻什麼野獸在小潭似的血泊中,;他面孔上呈現著可怕的蠟黃,五官歪扭,嘴巴大張,一雙牛眼爆突出眼眶之外,宛似兩隻黯然無光的豬泡膽;他的整張面孔,便由至極的恐怖與無比的痛苦組合成了一付死亡前的形象,可怕而醜惡,他的致命傷,顯然便是咽喉上那個血窟窿,兒拳般大小的血窟窿!
鐵血俠情傳……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又嘔了一聲,喬小倩悸懼地道:“可是……可是……他怎會死得那樣難看?就像……被幹百把利刃支解了一樣……”敖楚戈冷淡地道:“很簡單,當九十六劍雙刃齊揮的一剎,便是這麼一個結果了;喬姑娘,你大約還不知道,人肉是很軟弱又很幼嫩的,尤其當與鋒利的刃口接觸時更應如此。”
喬小倩吃驚地道:“你是說……恩人,就在那麼快的瞬息裡,你已揮出了……揮出了九十六劍?”敖楚戈頷首道:“不錯,而且非常準確,全部割切到它們應該割切的地方上!”
臉色泛白,喬小倩惶怯地道:“但……我明明看見他那一刀快要刺上你的背心了……”笑笑,敖楚戈道:“怎麼你老是擔心業已過去了的事?不錯,他那一刀快紮上我的背心了,其實在他剛一起步的時候我已查覺了他的動作,更明白他的企圖,我故意等他來到身後,來到最為接近的位置,然後,我才用反手劍削碎了他;你放心,我並沒有被他傷著,現在的我,仍是先前的我,活生生的一個人!”
喬小倩窘迫地道:“我,我曉得……只是那一剎裡,情形的變化快得叫我不敢相信……”敖楚戈低聲道:“喬姑娘,這就是殺人的技巧,奪命的功夫,我們武林中人,吃江湖飯,辛辛苦苦練的就是這麼幾下子玩意,其決竅也便在一個‘快’字上,沒啥稀奇的,我們所要求的境界,即是在短暫的辰光裡突破時空所予的限制,誰能突破得深,誰便取勝的希望大,現在,你懂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喬小倩苦笑了笑,道:“我不是練武的材料,難以確切的體會你話中的精義……”敖楚戈輕嘆一聲,道:“無須體會更好,這其中沒有什麼精義,說穿了,只不過是一種殘酷暴力的研習,殺戳動作的探討,不夠仁慈,但是,我們要混下去,往往,我們的圈子裡便只有以暴制暴,以殺止殺的唯一途徑!”怯怯地,喬小倩道:“恩人,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吧?”四周巡視了一遍,敖楚戈道:“好,我們走。”
在喬小倩的幫助下,敖楚戈十分艱辛的攀進了車門裡,他剛剛在這鳥蓬木殼的車廂中躺下,前面車座上,喬小倩已經動作生疏地暇唇打嚕,抖韁催馬……大約拖車的馬兒也習慣了盡它的本份,竟相當馴從的挪蹄掉頭,朝著來路上緩緩行去。
掀開車座與後廂中間的小小油布窗簾,喬小倩興奮地湊上臉來叫:“恩人,恩人,我已經把馬兒催動了呢!”
半倚在車板上,敖楚戈有氣無力地道:“很好,至少這頭畜生要比那郭大發溫順多了。”
臉兒一熱,喬小倩趕緊道:“恩人,你身上的傷很重,是不是還能再挺一會?”敖楚戈的身子隨著車的顛跟搖震,時時引起一陣痙攣般的痛楚,但是,他卻只有咬著牙,吸著氣,故作輕鬆地道:“還好……我想應該挺得篆……”閉閉眼,他又道:“喬姑娘,你不必送我進入‘老汾河’鎮裡,就在鎮外停車,我自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