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楚楚的紅男綠女,端著折射著陽光如同液態鑽石的香檳,帶著道貌岸然的笑容,如同蜘蛛一般不停地擴充套件著自己的人際關係。
“三菱重工的八乙女君?”一隻盛著金色液體的酒杯利益萬方地伸了過來,它的主人是一位五十多歲,氣質優雅的婦女,滿頭銀絲不見一絲紛亂,胸口上彆著梵克雅寶最新款的藍寶石蝴蝶胸扣,因為年老衰竭的容顏並未減弱她的魅力,反而如同一罈老酒,越老越香。
“叮……”杯子在半空中發出一聲悅耳的脆響,就像金幣投入錢箱的聲音,婦女輕輕抿了一口,微笑道:“早就想和您見一面了,卻沒想到第一次是這個地方。”
八乙女是一位中等個子的男子,臉上的笑容同樣無比真摯:“原來是丸紅商貿的香川桑……同樣想不到啊……今年三月我們還想在丸紅投放一款針對鄉村耕作用地的新型試用機,可惜哪,當時不認識香川桑,我們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哪……”
兩人的目光就彷彿嫖客遇到了妓/女,一切盡在不言中。香川淺笑道:“那麼……或許我們的下一次談判,可以採取一些隨意一些的地方?隨意一些的形式?”
“當然,這正是我的想法。哈哈哈,來,香川桑,我們去那邊慢慢談……”
“這不是鈴木汽車的黑巖君嗎?幸會,真是幸會啊……”“JR東日本的立花君?真是貴人哪。”
一個個言談得當,舉止優雅的男女,一句句聞香知雅意的問候,在人群中互相傳達。就彷彿發情的動物在發散自己的荷爾蒙那樣。甲板上的人並不少,至少有近百人,但是卻出奇地沒有嘈雜,而是隨著海潮的起伏聲,形成了一種異樣的寧靜。
“湯淺電池的香取敦子女士?”一位個頭不高的瘦削男子,端著酒杯彷彿無意識地帶著笑容漫步,眼神卻有如尋覓著獵物的獵手。忽然,他眼睛一亮,代表交往的香檳酒杯輕輕伸到一位四十來歲的婦女身側,微笑道:“見到你非常高興,容我自我介紹,我是新日礦的江崎,你……”
話說了一半,他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
對方沒有和任何人交談,一隻手輕輕捻著酒杯,卻有些微微發抖。當對方臉轉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對方的臉色竟然蒼白地可怕。
這是怎麼回事?
江崎元太,這位著名的新日礦副理事長,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下去了。
這到底怎麼了?這種場合誰不高興?這是大肆開啟自己人脈的時候,對方這個臉色是怎麼了?誰來到這裡都竭盡所能,只怕聚會時間太短,她反而好像上了刑場?
“香取女士……”江崎元太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剛才到處都是一片你儂我儂,忽然看到一張死人臉,這張臉還在強顏歡笑,他的話都被堵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反應了過來終於說道:“你……是否身體不太舒服?船上有專職的名醫,要不要我為你找一下醫生?”
“醫生……”香取敦子的笑聲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嘶啞和壓抑,乾笑了一聲,許久才說:“不,不用,我沒事……不,我只是頭有點不太舒服……我不太能吹風……我,我先進去了,失陪。江崎先生……非常抱歉……”
說完,她就快步走進了船艙,不知道是不是江崎元太感覺錯誤,他總感覺對方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莫名其妙……”他皺眉低聲說了一句,隨即又惋惜地嘆了一聲。
新日礦,和電力方面的湯淺電池,如果可以進行合作,必定是一次很好的聯姻。自報家門之後,對方竟然沒有多問就倉促離開,可能……
真的是非常的不舒服吧……
沒人能知道香取敦子現在的心情。痛苦,煎熬,後悔……種種情緒都有,唯獨沒有慶幸!
她進入船艙後,臉色就異常嚴肅,在一片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