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在翻閱帛紙的張良搖了搖頭,“不管怎麼查,嬰的“傳”,籍貫所在,居住地,常去的市,家中常出的與秦國截然不同的食譜,食材,還有日常的行動蹤跡等,都與遷徙來咸陽居住的六國貴族無太大區別。
看來,或許是我之前想太多,真的只是巧合。”
“那太好了。”
項伯也鬆了口氣,“也不知我那猶子怎麼對那小子那麼上心。他都因這事和我發了好幾次脾氣,總算不用打攪他。”
張良卻很理解,在敵人大本營碰上個同盟多難得。
他輕笑了一聲:“不,倒是要做好與那小子接觸的準備。”
項伯一愣。
張良看向窗外的新葉:“總得為反秦大業,尋找一些新鮮的枝葉。”
……
……
張嬰完全沒想到張良居然生出想來接觸他的念頭。
他還沒來得及去回家看紅薯,便被鄭夫人的宮女帶人截胡,一起入了宮,來到齊·御花園。
這一處的風貌與其他花苑格外不一樣。
張嬰剛踏入時,還誤以為不小心跑到宮外山野去。
乍一看,幾乎沒瞧見什麼人工痕跡,直到宮女領著他往裡多走了幾步,瞧見行蹤在木柱上的宮女,坐在藤蔓處、石塊處嬉笑戲水的夫人、美人,張嬰才看出些門道。
原來地上錯落有致的木樁,是方便人在泥濘時踩上去,免得弄髒了鞋。
灌木叢後還藏有高臺美榭,多用著‘樹紋’圖騰,以及爬山虎、鮮花等做點綴。
還有看起來是樹藤,實際上要麼是簡易的鞦韆,要麼是輔助人攀爬的繩梯。
……
這裡很像後世營造的生態主題植物園。
張嬰還在細細觀察,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一雙略顯冰涼又粗糙纖細的手握住。
他抬頭,果然看見一雙清冷卻又喜悅的雙眸。
“叔母!”
張嬰回手輕輕握了握對方大拇指,內心隱秘地湧現出一份快樂,“叔母來看我,我特別特別特別高興!”
美婦伸手緩緩摸了摸張嬰的小腦袋,低啞的嗓音響起:“我也……高興。”
頓了頓,美婦從拿出一份布袋遞給張嬰。
“給你。”
張嬰有些驚喜地眨了眨眼:“叔母送我的?可以開啟看看嗎?”
“給你做的,自當任你處置。”
她溫和地看著張嬰,補充了一句:“原是想送去長安鄉給你,但近期咸陽戒嚴,長安鄉西南區無法進入,聽說你今日會來宮中,便特意來這見你。”
張嬰一愣,他呆呆地抬頭看向美婦,長安鄉難進出,難道秦皇宮就很好進出了,僅僅是為了送親手送的衣物。
他抿了抿唇:“就只為了見我嘛。”
“嗯,當然。”
美婦伸手輕柔地摸了摸張嬰的鬢角,語氣有些不滿,“瘦了。良人還說你家膳食好。這定是肉吃少了些,回頭別急著走,我讓良人給你多帶一車肉回去。”
一,一車。
“倒,倒也不必!”
張嬰連連擺手,心裡卻很是享受這種細微的關心。
他利落地開啟布袋,裡面居然是紅底金紋的內衣,光看這滿滿的將鳥紋、龍紋、花紋等動植物花紋完美融合的刺繡,都能體會出對方有多認真。
“叔母,你手痛不痛。”
張嬰第一時間又握住美婦的手,將其反過來,細細地看她的指尖,上面除了陳年傷痕,還佈滿了針眼。
美婦一愣,臉上閃過一抹溫柔:“我無妨,這比起戰場……”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再說了,女紅也是女子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