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收下孔晟為俗家徒弟,這或許是他為天下社稷黎民百姓所埋下的一顆種子,至於日後能否發芽生長,順應天意、順其自然即可,不必強求。
上午。
城門之外,官道旁。
“孔晟,貧道今日就啟程離開江寧,為師教授與你的以氣御力之道以及劍舞之術,你日後勤加習練定有所成。你我就此別過,日後是否相見,還要看緣分。”司馬承禎淡然笑著揮了揮手:“亂世初現,世事艱難,命運如棋,你好自為之吧!”
孔晟沉默了片刻,然後拜倒在地。
無論如何,司馬承禎都是他這一世生命歷程中一個非常關鍵和重要的啟蒙者,贈予簫劍,傳授絕學,並無所圖。此等厚恩高義,值得他大禮參拜了。
阿泰忙扶起孔晟,壓低聲音伏在他耳邊小聲道:“師弟,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方能相見,希望你保重自己,若是將來……可來天台玉霄峰,觀主必能護得你周全。”
阿泰也是一番拳拳真誠。他的意思無非是說,如果孔晟日後混不下去了,走投無路,可以投奔天台保全自己。建功立業什麼的不成,苟全性命於亂世總可以吧?其實在阿泰看來,清風明月隱居深山修道練武,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悠哉的活法?
阿泰的聲音雖小,但怎麼能逃得脫司馬承禎的敏銳視聽?但司馬承禎故作不知,心中卻是暗歎傷懷:孔晟啊孔晟,貧道已年過百歲,來日無多,縱然貧道有意庇護,卻也是有心無力了。
孔晟又向阿泰報以感激的一瞥。
旋即,孔晟從懷中取出一份文書表章來,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孔晟斗膽,有一表章,煩請恩師帶給郭汾陽,請郭汾陽轉呈天聽!”
司馬承禎有些意外,但還是接了過去,開啟一觀,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請都金陵表?”
司馬承禎認真看了下去,等他將孔晟所作洋洋千言的表章讀完,忍不住輕笑一聲搖頭道:“孔晟,你的想法大膽之極,也突兀之極,堪稱震驚世人。你這份表章的文采可圈可點,憂國憂民的熱忱顯而易見,但請都金陵的構想——卻太過虛幻並不可行,貧道認為,這樣的表章上奏,朝廷和天子定然會付諸笑談!”
孔晟深吸了一口氣毅然道:“恩師,當前,叛賊何日平定尚未可知,朝廷何不南遷江南積蓄力量等待東山再起,假以時日,大唐必將恢復煌煌盛世!”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之興亡,肉食者謀。孔晟斗膽上書,無論成與不成,都是為大唐社稷盡份心力!”
這份表章是大詩人李白寫於一年多後的《為宋中丞請都金陵表》,孔晟稍加修改而成。他思之再三,還是決定提前將此文以自己的名義、透過司馬承禎獻呈大唐朝廷,呼籲肅宗皇帝臨時遷都金陵,在遭到破壞較小的江南號令天下。
孔晟何嘗不知這樣的構想太過虛無主義而且略顯誇誇其談,根本不會得到朝廷的認可,遷都的可能性近乎為零。他深知這一點,故意為之,無非還是晉身的一個幌子罷了。
他要透過這份表章,給郭子儀這些名臣、給新登基的肅宗皇帝李亨、給天下人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為他日後走出江南困境走向天下做好最後的鋪墊。
“好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之興亡,肉食者謀。”司馬承禎眼眸一亮,深深凝望著孔晟點了點頭:“孔晟,就衝你這番話,貧道可親自為你上表!但,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遷都江南事關重大,絕非簡單之事。”
“這是貧道最後能為你做的了,你好自為之!”司馬承禎似笑非笑地掃了孔晟一眼,然後飄然而去。
阿泰也拍了拍孔晟的肩膀,飛奔了上去。
孔晟面色一紅,朝著司馬承禎師徒離去的方向深鞠一躬。他知道司馬承禎肯定是洞穿了自己的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