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鐵手在暖香閣下站定,一個扎歪辮兒的龜公迎過來,先行了個禮,笑道:“客官,看您的臉有點生,應是外地人罷?咱們閣裡是不招待的。”
何止是不招待,一般來說,秦樓楚館這一類風月之地,白日裡多要閉門謝客,晚上才燈火通明。
不過,暖香閣一向自詡文人雅地,與別處的青樓不同,它在白日時是文人墨客的溫柔鄉,、吟詩作對,到了夜中才會化作吃人的銷金窟。
鐵手仍氣定神閒,取出一封信來,又在龜公手上放了十兩銀子,這才道:“勞煩了,這是引薦信。”
他腰上並不配玉,衣裳也不是名貴料子,不過一身氣勢淵渟嶽峙,隱有“群龍之首”的氣度,一看就不是常人,一出手就是十兩銀子,是一頭肥羊。
龜公眼珠子一轉,立刻賠了個笑,道:“看小的這個多嘴,客官氣度斐然,又怎麼能和尋常人相提並論呢,您請稍後,咱們呀,立刻給您備個雅間。”
說罷,他對四下裡一招手,兩個香腮勝雪的少女迎了上來,一左一右,笑吟吟的請鐵手到大堂。
一進內閣,入目是一隻暗金色的獸首香爐,足有一人多高,裡頭正飄出流雲似的白色青煙,鐵手嗅了一下,發覺是一種極其清淡、怡人的檀木香。
不遠處,幾個錦衣佩玉的公子高談闊論,對詩講文,還有十來個俊俏的女孩子喂去冰鎮的水果。
夏日裡能吃到冰鎮的葡萄、蜜瓜,最會享受的王孫公子,恐怕也不過如此,而這只是一間青樓。
“這香氣……”
他的心念一轉,這種檀香的價格不低,不過並不罕見,不說汴京的王公貴族,就是一些附庸風雅的商賈之手都有供應,看來一樓是查不到線索了。
忽然,鐵手的步子一頓,被人攀住一隻臂膀。
“奴叫綠珠,一旁的女孩子是奴的胞妹綠竹。”
少女對他一笑,一雙柔軟的、潔白的手摟住了他的臂膀,如一隻小羊羔似的純潔美麗,用水光盈盈的眸子望著鐵手,問道:“客人是第一次來麼?”
這女孩子的身上,有一種奇怪的香氣,讓人不自覺對她放下戒備,心生好感,一點點消磨意志。
鐵手只是來查案,他心中已有一片紅楓,硃砂痣似的點在心頭,一點也不想談什麼風月之事,於是堅定的抽出了手臂,一眼也不多看,道:“不是。”
他並非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從前查案,也在青樓中找過線索,才不會被女人碰一下就面紅耳赤。
“咦?怪不得客人看起來這樣氣定神閒。”
綠珠眨了一下眼,也不使小性子,笑吟吟的立在一旁,把一隻白玉似的小手給他看,聲音又嬌又軟,道:“您是江湖人?奴摸到了繭子,好生硌人。”
她的肌膚嬌嫩,真有一小塊紅痕留在上頭。.
鐵手溫和一笑,很有禮的說了句:“對不住。”
綠珠之於紅葉,何異螢火之於皓月,見過了紅葉的活色生香,再看其他女人,實在是寡淡無味。
綠珠的笑意僵了一點,不過很快,她又一次用小女孩兒的語氣,歡快的道:“沒關係,奴已經習慣了再說了,比起無趣的書呆子,奴倒是更喜歡您這樣的江湖人,看上去,就讓人十分有安全感。”
她看似十六七歲,容色嬌豔,又知曉怎麼討好客人,哪一處都對上人的喜好,天真中藏有世故。
鐵手心中一嘆,摸出一錠銀子,在綠珠訝異的目光之中,放在了她的手上,道:“你不必跟著我。”
他的心腸軟,見了困在沙上的魚兒,都要一一送回水中,一見這十幾歲的少女,在這樣小的年紀流落風塵,不得不世故起來,就忍不住心生憐憫。
誰知,綠珠的眼波一轉,道:“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