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有一半多,幾欲斷下。去診所阿吉處包紮了,吃了消炎藥。因傷口深,阿吉拿不準能不能癒合,又叫他去縣裡醫院再看。李安民來調解,李安雄開口要對方賠五百,若治療不好,則要負責任。不然也有一個辦法,就是把細春的指頭給砍一下。常氏哪裡拿得出這麼多錢,李安民兩邊說頭不成,調解便僵持著。那李安雄又上門來吆喝一通,又說那手指要潰爛廢了之類的話,攪得不得安寧。常氏對安春道:“那李安雄明擺著是要訛一筆的,若不了結了,只怕又要對付細春來。李懷數跟李安雄說得來,又跟你一道去參軍的,不如叫他說說去!”那李懷數是村裡一能人,轉業後在鎮上糧站工作,因他豪爽,曾救過李安雄一命,故說話是有威力的。當下安春便委託他做和頭,又讓安春二叔一起去說軟話,最後定下賠兩百。常氏也拿不出這筆錢來,在二叔那裡支了一百,又左右張羅了一百,把這一樁造孽事暫且了結。
卻說細春刺了秀盛一刀後,倒是洩了心頭之恨。也不曉得是刺了哪個部位,聽得人喊“要出人命”後,心慌慌地跑回自家,躲到樓上自己房間去。但凡那孩子闖了禍的,一種父母是給孩子撐腰,凡事擋在前面,護犢要緊,即便是打罵幾句,也是做做樣子;又一種父母是讓孩子自己擋去,死活不管。細春料得父母雖不是後一種,卻也不是前一種,便如困獸一般,坐立不安,知道這次闖了禍,若呆在家難以圓場,定下神來,便決定遠走高飛去也。當下溜下樓來,神不知鬼不覺,去了縣裡。因一時找不到三春,便各處閒逛,又找了個通宵錄影場看了一夜,次日見了三春便訴說了一番,又在三春那裡住了幾日。那三春自顧不暇,因賭錢常常囊裡空空,多在別人那裡蹭吃的,哪顧得上細春,呆了兩日便趕他回來。
福壽春 15(4)
細春不敢回,便又到大姐美景家去。那美景早知道細春惹的禍事,先責怪了一頓,見他可憐,怕他不敢回家流落到他處,才送了他回家,不免又在爹孃面前給他求情。李福仁痛心道:“你三哥已經不成材了,你又要做壞崽,難道一爛就一窩嗎!”常氏又氣又憐,又不願李福仁說這喪氣的話,又呵又斥,自此令他在家少出門去。
也合該是細春的命數要得到轉機。這日常氏吃完晚飯,恰見同厝前廳的李安伍從塘裡回來,捉了只大紅�,有七八兩重,且是硬殼的,嘖嘖稱讚。眾好奇者圍過來看道:“這是隔年�,很有補的,一斤能賣五六十吧!”李安伍道:“不賣,自己吃多爽,要那幾個錢幹嗎!”當下就洗了放在高壓鍋裡蒸去,片刻已經熟紅,噴噴香。他一家已然吃過飯了,他老婆給他溫了一斤米酒,當下把紅的兩個大鉗子給了小孩,自己就著酒,有滋有味地啃起來。農人勞作一天,也就圖個此刻吃得爽快,晚上睡得香甜。常氏閒著無事,一直在他這邊聊天,問了塘裡的狀況,李安伍道:“今年形勢好,蝦雖沒什麼賺,蟶養得成功了,我哥明年要擴大五百畝養的。”常氏道:“哎喲,你哥做得恁大,想是你祖宗保佑了,這麼大的池塘,你也養不過來的!”李安伍道:“嫂子,不是我一個人養,我只不過是沾我哥的光,在那裡湊一份子。怪我沒讀書,複雜一點的事情讓我做,我也做不來,我哥都是招人手養的,本來我也有權利管理些人手,可是沒那本事,只能幹粗活,最多也就幫他招攬些人。”常氏聽了,心裡一動道:“若要招人手,不如把我細春招去,看能麼?”李安伍道:“那是可以,養池是要有經驗的,但凡不懂,只要去了慢慢學,慢慢琢磨,就知了,要的是人比較塌實。我哥養了這麼多年,也還是有很多東西不懂,都專程開車去請那廈門大學的教授來呢!”常氏道:“哎喲,這倒好,細春老在家給我惹事,賠了不少錢,若能到池塘去,倒免了不少麻煩,我也放心。你跟你哥哥說說。”李安伍道:“這個問題不大,那新池養了,要招攬的人不止一個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