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音一時間有點怔忪。
「你是真的想跟我們去下葬,還是現在回頭,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要是真的跟著我們去下葬,後面的路太崎嶇了。」
「我想跟你們去下葬。」寧音回過神,毫不猶豫地說。
金冬至媽媽沉默了很久,最後嘆了一氣,但沒有再說什麼,反而面無表情地準備開棺:「既然你選擇跟我們去下葬,那就躲進棺裡吧,血月就不會發現你,不過到時候你得等到六點才從棺裡出來,血月是六點消失的,別提前出來,不然你會出事。」
寧音點點頭,還沒等她提防棺材,金冬至媽媽已經推開了棺門,棺裡便飛出來一片密密麻麻的白紙人,眼前的世界忽然間也只剩下白,寧音看著撲過來的數不過來的白紙人,連忙抬手擋住臉,紙人砸在手上的時候輕飄飄的,毫無重量,它們繞開她,從她身邊飛過去,一直飛向了遠方。
但有一隻白紙人停了下來,它快步爬到寧音的肩上,又一直爬上詛咒娃娃的頭頂上,然後一個屁股坐下去。
白紙人太輕了,輕得根本無法察覺,寧音並沒有發現它的存在,金冬至媽媽卻看了它一眼,隨即緩緩收回目光,讓寧音躺進去。
寧音走到棺材前,發現飛走了那數之不盡的白紙人後,棺裡就沒有別的存在了,空空蕩蕩,沒有他們猜想的死亡乘客,也不是什麼詭異的存在,只是一堆白紙人。寧音確認過棺材沒有古怪的異樣後,頓時利索地翻進棺裡,然後望向那兩個死人白的人,問道:「他們?」
「別管他們,就是個死人,他們只負責送棺,你躲進去的事他們是感知不到的,反正腦子進水的村長不在。」金冬至媽媽說著,從外面望進棺裡,手按在棺門上,在關上之前,叫了寧音一聲:「冬至……」
寧音對上金冬至媽媽的目光,似是聽見一句很輕很輕的話,又有點細細的朦朧虛緲,但她努力去分辨每一個字。
輕輕的、細細的那也許是一聲:「冬至,媽媽愛你。」
寧音愣了一下,還想多看她一眼的時候,頂上的棺門關上了,但金冬至媽媽微微斂在唇間上的一抹很溫柔的笑容深深地映入她眼底裡,因為之前對方一直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卻在剛剛一瞬露出那樣的笑容,如同冬邁進了春,那白凌凌的冷一下子有了溫度,暖入心扉。寧音感到詫異的同時,又覺得有些難以形容的發悶。
就在這時,棺材又再次重新動了起來。
寧音收起思緒,掏出手電筒往棺壁四周照了一圈,最後透過細縫看到運棺的原來是撒在路上的那些白紙人,一隻一隻扛著棺材走。
她轉而翻出手機,看著上面的時間。
將近凌晨五點半的時候,棺材再一次停下。
寧音靠著棺壁聽著外面的動靜,但她什麼都感覺不到,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就連之前抬棺的白紙人都不見了,四周寂靜得彷彿只剩下她跟這口棺材。
這種詭異的情形讓寧音心裡咯噔了下,要不是金冬至媽媽讓她六點之後才出去,她真的想現在出去看看外面是什麼情況。
好不容易等到六點,她迅速翻出傢伙,費了半天的勁才勉強撬開一點棺材,結果剛拉開棺門出去,結果頭被人砍了下來……
寧音驚恐地看著自己倒在棺裡的身體,餘光裡只能看見一個穿著死人白的人,他站得遠遠的,手裡拿著斧頭,而她的頭一直在地上滾,一直滾進坑裡。
然後坑上密密麻麻的人開始往坑裡埋土。
她的頭被砍了……她死了?
此刻眼前逐漸陷入一片黑暗——下一瞬,寧音猛地從黑暗中睜開眼,驚疑不定地摸了摸脖子,頭還在,又一邊摸索四周,旁邊的手電筒還亮著光,黃幽幽地照著棺材四壁,她仍在棺材裡,但時間已經六點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