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邊依舊掛著笑,眼眸深黑如墨,潑灑出來的是無盡的淡漠。他站了會,突然邁開步子,只對Ted說:“我們走。”
寧末離一走,Ada先是大大舒了口氣,又立馬緊張地說:“寧總好像生氣了,怎麼辦?”
沈磬磬望著寧末離離開的方向只是沉默,他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她的心上似乎突然之間冒出許多小疹子,不是很疼,卻麻得厲害,癢得難受,過敏了一般,用力深呼吸也不見好轉。
Ada和船長幫沈磬磬收拾好東西,扶著她下樓,季浛已經在下面等著,見她出來上前從船長手裡接過沈磬磬的包,然後伸出手貼著她的額頭試了試溫度,俊眉不禁皺到一起:“溫度很高,趕快回去,我那有藥。”
沈磬磬輕輕避開他的手,靠著Ada,視線垂在地上,低低應了聲。
沈磬磬這回發燒來勢兇猛,積攢的疲勞加上受涼的刺激,病毒式地爆發了。沈磬磬坐在車後座,頭支不起來,只能靠著窗戶。她虛眯著眼睛,夜色的濃郁和街燈的斑斕透過玻璃從她眼前一一晃過,晃得她心煩,偏偏過敏的感覺依舊,還越來越厲害,她全身都開始不舒服,腦袋也開始發麻,沈磬磬忍不住嘆氣。
季浛透過後視鏡看到沈磬磬雙頰緋紅,呼吸很重,不免急道:“很不舒服嗎?”
“我這裡不舒服。”沈磬磬指指胸口,又指指頭,“這裡也不舒服。”
“可別弄出其他毛病。”鄭氏從前座探過身子給沈磬磬搭了下脈搏,“心跳很快,小浛,我看還是得送醫院。”
“我不去。”還沒等季浛回答,沈磬磬突然撐起身子說,“停車,我要下車。”
鄭氏壓住她的手:“磬磬,別鬧。”
沈磬磬掙開他,像是魔障了,執拗地說:“停車,我很不舒服,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季浛知道沈磬磬脾氣一上來,那是根本拉不住的,他立即安慰道:“好好,我們不去醫院,我們回家……”
沈磬磬大聲道:“沒聽見嗎,讓我下車!”
季浛的手緊緊地扣著方向盤,片刻後,他把車停到路旁。車一停,他便從駕駛座下來,來開後車門,俯下身捧起沈磬磬的臉,他的手有點涼,覆在臉上剎那間給她降了溫,然後,他耐心地說:“我知道你很不舒服,但越不舒服越要忍耐,如果你不想去醫院,我們就回家,回去後先吃點藥,睡一覺,等人舒服點再去醫院,好不好?”
沈磬磬不禁以為是她燒糊塗了,所以才會出現幻聽,還有幻覺,現在的季浛如何還會用哄人的口氣跟她說話,那樣輕聲軟語,生怕說重了她會不高興,這些只在他們戀愛的那些日子裡出現過,現在已經成為找不回的過去。
沈磬磬思緒迷失了一會,又等了一會,隨後她發現這不是自己的幻覺,不論是他溫柔的聲音,還是自己平靜的心。
是的,她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那顆投入心湖的石子只是在入水的瞬間帶起了些詫異,緊接著就悄無聲息地沉入湖底,那種糖果般心軟心跳的感覺,不知被她遺失在哪個角落。
季浛看到沈磬磬一直在發愣,目光定在他的臉上,靜謐得不可思議,他忍不住喚她:“磬磬?”
“我想下車。”她再次開口,平靜卻不容辯駁,“Ada,扶我。”
季浛不知怎的神智迷濛了會,待回過神,沈磬磬已經下了車,鄭氏追上去想要攔住她,可不管他怎麼說,她都無動於衷。
鄭氏急得直跺腳,衝季浛拼命招手:“你杵在那幹嘛,還不快過來。”
季浛想動卻動不了,他看著她一步一停虛弱的背影,她每走一步,他的心跟著涼下去一度:“你去哪?”
沈磬磬沒有停下,沒有回頭,她說了兩個字,然後那本就微弱的聲音很快被風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