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和晏北辰第一次見面開始,晏北辰給予了她極大的善意。這有可能是出於對於她不會說話的憐惜,但其實更有可能,她是讓他想到了誰,所以在對待她時,自然而然地放軟態度,然後給了她緩衝的時間,讓她照顧他,證明她有足夠的能力將他照顧好,最後讓他將她留下了。
她想過那個讓晏北辰從她身上看到的人可能是她的親人,也想過是他的母親。因為在去晏家的第一天,她就聽說晏北辰從小是和母親一起長大的,十八歲後才回了晏家。而到了晏家後,從第二天晏家兄弟來晏家大宅鬧,可見晏北辰和晏家其他人的關係十分不好。
也就是說,有血緣關係的親情溫暖,他只有從他的母親身上得到過,而他母親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已經自殺去世了。
晏北辰也已經失去溫暖很久了。
所以能讓晏北辰在看到她時,想到他的母親,安夏覺得自己很幸運。幸運於晏北辰能夠在看到她時心軟給她機會,而現在則更幸運於她能夠給予晏北辰一些什麼。
她希望她能夠讓晏北辰變得幸福快樂些。
而這些,與晏北辰對她的幫助無關,而是因為其他一些層面的,比如她對於晏北辰心理和態度的變化。
她的情感好像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感激的軌道上偏離了。
在和晏北辰的朝夕相處中,在慢慢對晏北辰的瞭解中,亦或者是在晏北辰對待她的一些事情中,安夏覺得她對晏北辰產生了一種情感。
這像是一種花苞初綻的感覺。花苞綻開,裡面帶著花香,帶著花蜜,香氣和甜味將她包裹,讓她只是坐在臺階上看著晏北辰的一舉一動,她都覺得自己被甜絲絲的氣息浸滿了。
她以前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但已經二十歲的人生也能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可能這就是情竇初開吧。安夏想。
在得知自己的情竇初開時,安夏的心境依然如她本人一樣的安靜。
她會在和晏北辰牽手時出汗,會在看到晏北辰笑時心動,會在回憶起他對他說的話時心跳紊亂,可是這一切也都在她不動聲色的心境之中。
安夏沒有打算把這種喜歡表現出來。
她會把這種喜歡掩藏在心底,把這當成她的一段無疾而終的暗戀。她會帶著這份喜歡,在晏北辰的身邊繼續做著她保姆的本職工作,看著他娶妻生子,然後他們各自的人生在軌跡上越偏越遠。
安夏或許並沒有很成熟的年紀,但是在十九年的人生中,她度過了很成熟的時光,擁有了很成熟的經歷。
她和晏北辰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他們擁有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他們的軌跡不可能會重疊在一起。
安夏並不為自己這份感情的無疾而終感到惋惜、惆悵和遺憾。人這一生,現實比夢幻要多得多,可以偶爾沉浸在夢中的浪漫,但終究還是要在現實中生活的。
所以,能像現在這樣,能陪伴在晏北辰身邊,能讓他從她身上回憶起一些他母親在一起時的溫暖,安夏就覺得可以了。
小保姆在做完這句手語後,就笑著放下了手臂。她依然坐在陰影處的臺階上,看著他給花草澆水。她雙膝屈起,端正安靜地坐著,一張素淨白皙的小臉帶著笑意仰著頭看著他。如果她不發出聲音,就這樣籠在陰影中,她倒是也有了些花草的影子,像是在等待著他給她澆水。
晏北辰拿著手上的塑膠水管,想著她剛才做的手語的意思。他安靜地看了小保姆一會兒,一會兒後,他也笑了一下,道。
「是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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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北辰和安夏有一搭沒一搭的在院子裡聊著天,沒多久的功夫,就把花草澆完了。澆完花草,安夏過來將水管收拾了一下,兩人一起回了別墅。
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