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拉直了襠口,猛勁一錘,只聽得一聲頓響。前輩寬了寬身,只見醒木在手上啪一聲響,輕輕道一聲:“各位,明晚請早。”
這時,臺下人潮湧動,紛紛往廁所跑。周渝生從板凳上站起來,稍稍動了一下,周圍人便聽到了數音效卡卡和挫骨聲。從周渝生的視線裡閃出一個來,周渝生定睛一看,不由幾分膽寒。
茶樓名曰清風,其實並不清風,倒是常常有令周渝生膽寒心虛的人出現,清風變成了暴雨。時光漫漫地悠長,每到閒暇或是雙休,小洞天就變得如同菜市,黑道白道竟相登場。小洞天就看得到兩個功夫人在喝茶的同時,其眼神往往不在茶碗上。雖說各吃各的清茶,周渝生的尋思便日甚一日——全兒在他眼窩裡越來越扎眼。全兒時不時要湊上去幫徐丫丫提茶送水,吆喝一聲:“周渝生的茶來了———”
一座茶樓的人都側目過來,問,誰是周渝生?平日裡夾包包跑業務的,平日裡從賓士、寶馬上進進出出的總經理、副總經理,還有那些離退休的已經在作倒計時老年朋友,當然更多的是在辦公室不好談,在樓梯口上不好談,在光明正大的屋裡不好談的事,都轉移到了清風一縷的茶樓裡來了。
整整一座茶樓蕩起全兒的嗓門兒,有人說,全兒是在向全世界人民宣告,他是在跟徐丫丫的女兒談朋友!大傢伙便投以喜形於色的目光。周渝生不是。周渝生是有孩子的。周渝生是要證明在這個小洞天,周渝生的功夫是超過全兒的。同志們都以微笑。笑什麼呢?周渝生說:“周渝生也不知道,大夥等著瞧吧。”在小洞天,舉凡不是新面孔都認識周渝生,周渝生坐在這裡不是一天二天了,當然較之一週渝生嫻熟的武藝只是月亮與太陽的日子。有些事說出來,反倒不好,周渝生一來,茶客們紛紛讓座並積極招呼,尤其是周渝生絕口不提習武的事,更讓茶客們肅然起敬。很多茶客同時也是書友。小洞天夜說書,已有百年光陰,這在楊家坪這個往日很瞌睡的地方,是一幸事。
白雲蒼狗,歲月蒼桑,無論北方評書還是四川評書無不是古中華之精髓。至今,小洞天茶樓的檁柱上仍保留著一對楹聯,讀來繞有興致:山不擇壘土,故能成其高,海不擇細流,故能成其大。海不擇細流,故能奔其東海。
每天傍晚的小洞天茶樓如同過節一般,紅色經典故事在這裡傳承。
重慶楊家坪小洞天茶樓常年掛著一個小木牌,木牌上寫著今夜晚下開書的書目,茶資和說書人姓甚名誰。說書的是一位前輩。前輩說了一輩子俠仙俠客,有一板書說成都花會小羅成隔山打牛,牛肝膽俱裂。此時臺下靜得沒有一絲聲響。周渝生每每坐在前輩書桌下,洗耳恭聽,極少說話。當週渝生得知別人如何看好於他時,心裡自是喜歡,甚而有些掩飾不住。每到此時,周渝生就記起俊傑先生的話:人外有人,天外在天,於是三緘其口。在武藝人中,周渝生的名聲緣於他在公交車上見義勇過。那是周渝生第一次擒賊。周渝生練功習武二十年了,沒有遇見過真正的對手,周渝生想找一個對手,遺憾總沒有機會,也一直不心甘。這樣,寂寞經常對周渝生來說是難以忍受的。四十歲的年紀了,居然還想打遍天下無敵手。這天下班,周渝生站在公交車上四處觀看,想找一個對手較量一下,眼神有了,拳頭有了,還差什麼呢?公交車平穩地行駛著,周渝生拉著橫杆,明顯凸起的肱二頭肌吸引了好些驚羨的目光,周渝生感覺到了這些目光,禁不起喜行於色。但沒多久,對方比周渝生更野性的眼神讓周渝生感到畏懼。那個人故意擠過來撞了周渝生一下,很明顯是暗示周渝生不要亂說亂動。
這時,周渝生明明看見那高大得似門板的野性漢子,悄悄掂起了一個女乘客的提包,趁著人多,已把兩根指頭伸了進去。依然是那野性十足的眼睛盯著周渝生,一刻也不轉眼,所有看見這個動作的人都雅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