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抬起眼皮問道:“你怎麼答的?”
“屬下不敢多言,只說年深月久屬下記得不是太清楚了。”
“她沒再說什麼?”
“她還說了一句,什麼我記不清楚,但有些人卻記得很清楚。”
元胤的眼簾搭了下來,目光中凝著幾許疑惑。他抬了抬手,讓嚴琥珀先離開了。他實在奇怪,到底是誰忽然跟梨花提起唐萱容這個人的呢?照理說,他身邊的人沒這個膽兒;若是班那鏡臺,兩人好像沒有碰過面吧!知道他認識唐萱容的人並不多,可以說是寥寥可數,到底會是誰呢?
一提到唐萱容,元胤腦海裡便浮現出了一張稚嫩的臉龐。第一次見到唐萱容是他十二歲那年。當時的他被迫作為人質住在大理城裡,心中的苦悶和寥寂可想而知。他用絕食來無聲地反抗這種囚徒般的日子,可當一碗酸筍雞絲粥放在餓了三天的他的面前時,他徹底地被那股酸香和暖意給擊破了,心裡的酸楚險些化作眼淚滾落而出。
後來他才知道,班納仁珩給他換了廚娘。那碗粥是那漢人廚娘給他做的。從那天起,他便每天都能吃到那漢人廚娘費心為他做的飯菜,沒有一道菜是重複的。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嚐出味道有些不同,以為那漢人廚娘給換了,盛怒之下責問了僕俾。僕俾只好實話稟報,說當天的飯菜不是那漢人廚娘做的,而是廚娘的女兒。
好奇之餘,他第一次把除了冰殘之外的人喚進了自己的暖閣裡。那年,唐萱容也才十二歲,穿著一身清素的淺青草色衣裳,面色紅潤,雙手也紅得像蘿蔔似的,眉眼間透著一股子江南女子的清秀,說話清澈得像一杯剛剛沏好的雀舌蘭。
“為什麼是你?你娘呢?班納府的人又耍什麼花樣?”
儘管心裡不牴觸唐萱容,可元胤的話一出口總是那麼冷又硬,沒有半點柔韌的餘地。
唐萱容倒也不卑不亢,彎著腰輕聲說道:“奴婢母親昨夜裡回府時被燙了手,無法再為小王爺繼續做飯,請小王爺見諒!”
“所以,”元胤挑起眉梢瞟了唐萱容一眼問道,“你認為你可以以假亂真,騙過本王的味覺嗎?”
那時的元胤也不過十二歲,但語氣裡已經透著一份超過他年齡的威嚴。他極恨別人騙他,所以一臉陰冷的表情等著看唐萱容如何回答。
唐萱容道:“請小王爺贖罪!正如小王爺所言,奴婢的確是斗膽擅自做主,想以奴婢所做代替奴婢母親所做。奴婢自以為學得母親七八分,小王爺未必能覺察出當中不同。可沒想到小王爺心細如微塵,居然輕易便揭穿了奴婢這小小的伎倆,奴婢汗顏,願受任何懲罰。但求一事,請小王爺恩准!”
“什麼事?”元胤態度倨傲地問道。
“此事乃是奴婢一人主張,與伙房內其他人無干。奴婢願一人領罰,不願拖累其他人!”
“是嗎?”元胤慢條斯理地端起了桌上那碗粥,用調羹輕輕地攪了兩下,一股酸香味兒撲鼻而來。若非他吃慣了那漢人廚娘做的粥,一般人其實很難分辨出這母女倆廚藝的差別。當他再次抬起頭看了唐萱容一眼時,問了一句:“叫什麼?”
“奴婢叫唐萱容。”
“什麼時候來大理的?”
“奴婢五歲時便來了大理。”
“為什麼會來大理?”
“回小王爺的話,奴婢是被販的官俾,隨班納大人來了大理。”
“你是漢人?哪兒的?”
“蘇州。”
“怪不得……”元胤說到這兒時,看一眼旁邊站著如冰雕的冰殘道,“瞧著像江南女子吧?怪不得連你都說她母親的蘇州菜做得出色呢!”
冰殘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冰凍”著。元胤不知哪兒來了興致,又問唐萱容:“你母親的手幾時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