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丟入他那個燒藥草的炭火盆裡,緊了緊衣袍,推門走出去了。
夏日獨有的涼爽風跌著轉兒的周旋而來,半分清心半分滌神。
當然,還夾雜著一股子極其難聞的藥味傳來。
薛掌櫃人真的很好,知道蘇提燈腿腳不便,索性這幾天住過來了,天天霸佔他的藥爐不說,每到飯點還腆著臉來蹭吃蹭喝。
是,蘇提燈是有錢,但是他先前可沒說過還有這等福利,拿了毒血蟾蜍再把剩下的訂金附了,你便可勁滾吧,最好我斷絕病根健健康康,自此之後再無相逢的可能。
可薛黎陷卻不算完了,自覺送佛送到西,更奇怪綠奴跟了他家先生那麼多年卻仍舊不太通藥性。不過蘇提燈說以前是自己能煎藥給自己喝,用不著麻煩別人,也就沒動過教人醫術的心思了。現在雖然還能強撐著身子去煎藥,但畢竟更加懶得動彈了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薛掌櫃笑的一臉真誠:「我搭了半條命進去辛辛苦苦採來的藥,要是叫你們一不留神給煎壞了怎麼辦?不行不行,還是放著我來吧,反正我下山去也方便。」
蘇提燈當日正懷裡抱著燈籠困得在藤椅上發睏,眯著眼看了對方半天輕輕笑了:「薛掌櫃既然下山去也方便,那麼何故在小生這裡留宿,家妻怕靜,你萬一……」
「欸,」薛黎陷重重嘆了口氣,「我這鋪蓋卷都扛過來了,蘇善人何必如此辜負。」
蘇提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得,那日初見強迫他去解自己下的五味毒時所用的言辭,真個是語調都不差分毫的還了回來。
再轉念一想,鬼市裡的人多是喜歡稱呼他為「大善人」的,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知道他的名姓,這便是在警告了。
看來被監視了啊,蘇提燈下意識摸了摸燈柄,爾後索性懶得再同他客套一句,繼續打盹去了。
薛黎陷也扛著鋪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爾後輕輕一哂。
他可算是懂了甚麼叫做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了,沒有功勞尚且有苦勞吧,再說他便真愛呆在這個鳥地方了?他還心心念念著山下一群他的孩子們呢。
綠奴將剛洗好菜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水的手往身上蹭了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不知道自家先生怎麼突然就變了態度,但還是乖乖過去拉了拉薛黎陷的袖子:「薛掌櫃,東西交給我吧,我幫你鋪……」
「不用,我手腳健全著,這等事自己能來。」
遠處的蘇提燈翻了個身,繼續安眠,不再管這個明顯抱著「探查」意味住進來的不速之客。
此時天氣尚且沒到熱成三伏天的模樣,但在那藥廬裡守著一堆柴火看著煎鍋也不是甚麼易挨的差事,薛黎陷此刻打心眼裡佩服蘇提燈還能穿著他那兩層衣服,臉上汗都不帶往外冒一滴的自在。
那件他襯著裡面的銀衫終於是讓薛黎陷這幾天在樓外曬藥草的時候看了個清楚,彼時蘇提燈單手扣著燈籠,他發現他拿燈籠的姿勢很奇怪,旁人都是拿著柄的最末端,他倒是扣在最前端垂線系燈籠那裡,遠遠看去還以為拿了桿秤,另一隻手上拿了小噴壺,慢悠悠逛出門去了,回來的時候,那件素底淡紫衣衫的袍子就讓他掛在手臂上,裡面那件銀衫確確實實是一件鬼畫符,略夾雜了些許漢字。
只不過研究了半晌也看不出到底有甚麼門道來,薛黎陷的心思就轉到門口花草上去了,也不是沒動過揪一朵他沒識得的花草回來仔細研究研究的心思,只不過當天晚上他吃飯的時候,綠奴捧著一朵連根拔起帶著泥的花草來了,少年的臉上還帶著半點侷促,「先生……先生說,你要是擅自摘一朵,罰一千兩銀子。」
薛黎陷停了筷子,珍而重之的將那帶著土的花栽倒了他前些天喝空了沒來得及下山去順道扔了的酒罈裡,笑的真誠:「真是多謝蘇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