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槐詩在踏步向前。
好像拖拽著什麼難以言喻的沉重之物那樣,拉扯著自己千萬個自己,令那些分裂的幻影重新歸於一處。
每向前一步,便越發的輕鬆,到最後,彷彿飛奔那樣馳騁在無盡的光和暗中,俯瞰著腳下那龐大的樹形圖,穿梭在每一個未來的可能之中。
從分裂再到合併,可這一次卻好像有了什麼不同。
他的靈魂順暢地運轉在虛無的世界之中,忘記了恐懼和不安,過去和未來,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忘記究竟是誰。
在拋去那些礙事的負累之後,只剩下純粹的精髓。
將一切無關緊要的東西都剝離而出之後,就連靈魂的存在都變得無關緊要,只剩下了一個渺小到極致的源點。
下一瞬間,龐大的永珍天球陡然一震。
一個全新的架空分支驟然出現,拉扯著槐詩的本質,落入其中。
光芒吞沒了他。
或許是午後的陽光刺痛了槐詩的眼睛,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擋在眼前。
等他環顧四周的時候,便聽見遠方的峽谷之中奔流而下的瀑布轟鳴。
有清新的風從遠方吹來,夾雜著草木的清香,水汽中隱約還有一些硫磺的味道。
向前走一段路,便能夠看到遠處亂石之中沸騰的溫泉,而背後的綠茵好像一直要延伸到視線的盡頭那樣。
槐詩扛著自己的旅行揹包,恍然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驚呆了吧?”
在他身旁,路過的年輕男性旅人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歡迎來到黃石公園,朋友,美洲歡迎你。”
美洲……黃石……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心中跳動著。
他在恍惚之中漸漸明悟。
是了,這裡是美洲沒錯,他來到了這裡風景最美妙的地方。
忘記回憶起自己的目的,他扛起揹包,本能的沿著道路向前,環顧著遠處平滑如鏡的湖泊。
在天光的映照之下湖底色彩斑斕的岩石將湖水渲染的無比絢麗,碎散的水光映照在槐詩的臉上。
他彎下腰,洗了一把臉,聽見遠方飛鳥清脆的鳴叫聲。
一隻美洲牡鹿從遠處的叢林中警覺的抬起頭,看了一眼槐詩,便轉身奔跑著離去,越過了洶湧的大河,匯聚在了鹿群之中,重歸安寧。
火紅色的狐狸從綠草中探出頭來,看著槐詩,叫了兩聲之後,又消失在了密林裡。
清新的風裡,好像能夠聽見萬物生長的聲音。
槐詩忍不住露出笑容,沿著公路繼續向前,和旅人們擦肩而過,對照著手裡的地圖,最終,停留在一家咖啡廳門外。
在這個慵懶的午後,柔和的陽光將靜謐的咖啡廳渲染成一片燦燦的金黃。
在吧檯之後,蒼老的店長正抽著煙,與一位雍容的女客閒聊著,而好像在哪裡見到過的店員則熱情地招呼著槐詩坐下,遞上了選單。
“一杯美式,謝謝。”
槐詩端詳選單片刻之後說。
“美式咖啡的話,要不要再配一點牛角包?”年輕的男性店員推薦道:“剛出爐的,還熱著。”
槐詩想了想,點頭。
就在店員轉身的時候又喊住了他:“請等一下。”
“嗯?”店員愉快地回過頭來:“客人還有什麼需要麼?”
“請再……來一份紅茶。”
思索片刻之後,槐詩說道:“牛角包等一下再上,我……我……”卡殼許久之後,他莫名的恍然領悟,抬頭說:
“我在等一位朋友的到來。”
店員的笑容越發愉快起來:“那可再好不過了。”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