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眼,霍然拉過她纖細的身子,“哪一步?”
昇平還記得蕭氏對她講過的話。她求孩子誕生後能被送出宮門,永不再回來。
當時兩人之間低語,只有昇平才能聽清,其他獨孤陀派去監視的宮人根本不知道她們低頭交談的內容。昇平知道,那才是蕭氏的真心話。
昇平緊緊握住自己的袖口,笑容未減:“舅父還是趕緊去永安寺吧,否則皇嗣命絕在前,舅父,終究逃不過雞飛蛋打一場空。”
沒錯,蕭氏一定會在最後時刻採用非常手段反擊養父的專權,目的在於保住自己剛剛分娩出的孩子。
至於蕭氏會怎樣做,昇平不能預料,不過血腥氣息已經瀰漫到近前,由不得她不逆著蕭氏步下的軌道前行。
對不住,蕭氏,阿鸞只有解開眼前困境才能救你和孩子。否則,偷生也不過是你我一場蒼白無力的期冀,如果必須有所抉擇,那麼阿鸞寧願在絕境裡搏一次生機。
昇平狠下心將臉扭向一旁。
獨孤陀猛地放下昇平,憎恨的目光幾乎能穿透她孱弱的身子,檢視她到底是在想使出什麼鬼花樣。
終於獨孤陀還是放心不下回過頭,惡狠狠命令所有侍衛:“帶上她,去永安寺!”
昇平冷哼一聲,不再理睬獨孤陀的專橫。這更加讓他難以忍受,多疑的他立即加速腳步先行離去。
昇平頹然鬆了口氣,不知不覺間額頭已滲出一片冷汗。
殿門湧入數名帶刀侍衛,不由分說按住所有意圖反抗的棲鳳宮宮人,將昇平押赴永安寺。
唯獨得到善待的永好全身顫抖拉住昇平的胳膊,驚恐叫道:“娘娘!”
昇平徐徐回頭,盯著永好惶惶不安的臉龐,忽然一笑:“永好,你是舅父派在本宮身邊的人,是吧?”
永好緩緩垂下拉扯她的雙臂,低頭緘默不語。亦如預設。
昇平苦笑:“其實本宮早就知道你是獨孤家的人。從父皇死那刻,不,甚至更久以前,在母后最危急的時候居然派你去傳信給獨孤家人時本宮就該料到了,父皇殯天那時你明著送湯給本宮,實則在給蕭氏傳信,對吧?”
永好顫抖的身子伏地跪倒:“娘娘,奴婢罪該萬死,獨孤丞相是奴婢的恩人,奴婢一家人性命都是獨孤丞相給的,他的命令不敢違抗。”
昇平被帶刀侍衛束縛住雙臂往外拉扯,唇邊卻依舊帶著悽然笑容:“你們總喜歡說萬死,殊不知,一死已經足矣。”
這是楊廣在朝堂上憤然而說的話,如今昇平才明白他話中的辛酸。
昇平緊緊閉上雙眼任由侍衛將她狼狽拉出昭陽宮,推搡著坐上鳳輦。鳳輦被人抬起,再沒有往日平穩,搖擺不定的輦身猶如昇平少華年歲所經歷的過往,動盪不安。
永好隨昇平一同生活整整十餘載,不曾想她也是獨孤家埋伏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從六歲開始昇平已經熟悉身邊的永好,熟悉到彷彿永好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可終還是不能認清永好的真實面目。
獨孤陀還在他們父子母女兄弟身邊埋伏下多少眼目手足?
不知不覺中被親密夥伴監視十餘年,或是如此時知曉所有真相後心痛難當,哪個更能讓人絕望?
昇平都不知。
或許也不需再知曉。獨孤陀終將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獨孤家的血流淌在他不甘沉溺的身軀裡,發揮著最大的功用。
他要的東西一定不會失手,從最開始,母后就已知道,卻忘記告訴他們兄妹二人。
母后……阿鸞,真的好想你。如今局面,是母后在試探阿鸞嗎,阿鸞不曾懂得的道理如今都懂了,可母后卻還狠著心不曾回來,母后,母后……
永安寺,皇家停放靈柩所在。
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