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世民定不會負她。不會如尋常皇族般豢養美眷藏匿在深宮宅內,更不會因見鋒芒顯現而驚恐冷落閨中良臣。
他說過,他日成就,必跪送鳳冠至她面前。她記得,她等著。
昇平嘆息著依在李世民胸口,傾聽他怦怦心跳那般沉穩有力,慢慢闔攏視線,心中暖意湧動升起。
東宮殘局自然有宮人打理,尹德妃屍首送往宮內永安寺,待皇上賜諡號再行入殮。碰頭昏迷的拓跋貴妃則被李世民所帶侍衛挾往北宮囚禁,宇文賢妃瘋癲異常自然也一同隨往。兩人臨行時,李世民毫不避諱身邊的昇平,冷聲吩咐道:“在北宮宮門裡送她們上路,屍首還回拓跋家和宇文家。”
昇平不曾對此加以阻攔。毀她容貌者,得此下場已是寬容,她做不到偽善寬待得罪自己的敵人。
昇平發覺李世民胸口衣襟血染大片,她命宮人尋到御用傷藥,屏退宮人親自為李世民更換。她為他默默解開衣釦,除去外衣,凝結在胸口的血疤再次因為先前玄武門求生而扯動,又裂開些許。再細瞧昇平又想起自己那日下手之重,心中不由得發酸。
忽地,一滴水意滴落在李世民掌心。
李世民原本沉靜望著昇平僵硬著舉動,見自己手背存留的圓潤淚滴,以指抬起她的下頜,笑得猶如頑皮孩子:“我南征北戰受過無數次刀傷劍傷,這些不過是尋常傷罷了,居然也能讓公主為我哭泣?”
昇平被他戲謔有些尷尬,昂頭頓回眼底淚意,恢復以往冷靜面容道:“本宮不過是在為尹德妃傷感,誰說是為了秦王?”
李世民聞言哈哈大笑,連袒露在外的傷口也顧不得,一意握住昇平柔雙手:“不許犟嘴,否則……”
“否則,傷口再難痊癒。”昇平隨口堵李世民一句,低垂眼目繼續為他包紮,只是頸項已經粉紅一片,掩不住心中燥熱。
自年少時與楊廣耳鬢廝磨,也有此般暖意情動時刻,今日與李世民嗔笑卻發覺當時情狀有異。楊廣對她來說似兄似父,寵溺常多於情愛。李世民與她,歷經波折生死,不覺中早已魂牽心念連動一起。眼下太子奪嫡風波除盡,終可放鬆心絃,再聽得他情話一句,竟有些恍然如夢的錯覺。
“對著傷口痴痴的在想什麼?”李世民的眼底萌動笑意。
“本宮在想,當初為什麼不再多用些力氣。”昇平似生氣般,加速手上動作。
李世民不理會升平的賭氣,定定望著她不肯承認自己情愫的意氣用事,只是笑。
昔日大興宮內驚鴻一瞥,天闕女子首次讓他知曉何為窒住呼吸。宮傾國亡他犯下重錯,單是昇平醒來後那一縷怨恨目光已使他羞愧萬分。大婚之時,玉階天梯上紅裳凜烈,似夢似幻攝掉他所有心魄。再謀大業時,已難阻擋深宮別離,日日相思夜夜牽掛之情。
今日,心中的人終於在近前,不知為何心卻先怯了。馳騁疆場血戰數年的男子,手刃千計悍敵善於用兵的男子,竟連一句心中情話也說不出。
李世民只會笑,是能笑,心中,眼中,唯有昇平一人。
細心包紮胸前傷口完畢,昇平拉過李世民寬厚手掌,只見上面一道透骨傷口,鮮血仍在不住向外湧出。大概是剛剛在玄武門廝殺時所受的箭傷。昇平無聲嘆息,
她抬眼與痴痴的李世民對視,見他不閃躲視線心中又有些忐忑,整個人也渾身熱的厲害,昇平霍然站起閃到一邊:“現在已是丑時。秦王殿下可暫且休息片刻,等待明日早朝,群臣發現事變後怕是又有一番深淺較量。”
“東營我已命人持皇上虎符進行收編。東西南北四門守將已悉數歸降。”李世民也知昇平話中所含深意,沉思片刻道:“我也知曉明日一早,朝臣定對此事有有非議。”
“朝官只是向皇帝寶座俯首稱臣,哪管寶座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