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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是不妨,你叫人別揪陳清揚的頭髮。搞急了老子又要往山上跑。他說他不知道有這事,一定去說說。其實我早想上山,可是陳清揚說,算了,揪揪頭髮又怎麼了。

我們出鬥爭差時,陳清揚穿我的一件學生制服。那衣服她穿上非常大,袖子能到掌心,領子拉起來能遮住臉腮。後來她把這衣服要走了。據說這衣服還在,大掃除擦玻璃她還穿。挨鬥時她非常熟練,一聽見說到我們,就從書包裡掏出一雙洗得乾乾淨淨用麻繩拴好的解放鞋,往脖子上一掛,等待上臺了。陳清揚說,在家裡剛洗過澡,她拿我那件衣服當浴衣穿!

那時她表演給女兒看,當年怎麼挨鬥。人是撅著的,有時還得抬臉給人家看,就和跳巴西桑巴舞一樣。那孩子問道:我爸呢?陳清揚說:你爸爸坐飛機。那孩子就格格笑,覺得非常有趣。我聽見這話,覺得如有芒刺在背。第一,我也沒坐飛機。挨鬥時是兩個小四川押我,他倆非常客氣,總是先道歉說:王哥,多擔戴。然後把我撅出去。押她的是宣傳隊的兩個小騷貨,又撅胳膊又揪頭髮,照她說的好像人家對我比對她還不好,這麼說對當年那兩個小四川不公平。第二,我不是她爸爸。等鬥完了我們,就該演節目了。把我們攆下臺,攆上拖拉機,連夜開回場部去。每次出過鬥爭差,陳清揚都性慾勃發。

我們跑回農場來,受批判,出鬥爭差,這也是一陣陣的。有時候團長還請我們到他家坐,說起我們犯錯誤,他還說,這種錯誤他也犯過。然後就和陳清揚談前列腺。這時我就告辭,除非他叫我修手錶。有時候對我們很壞,一禮拜出兩次鬥爭差。這時政委說,像王二陳清揚這樣的人,就是要鬥爭,要不大家都會跑到山上去,農場還辦不辦。憑心而論,政委說的也有道理,而且他沒有前列腺炎。所以陳清揚書包裡那雙破鞋老不扔,隨時備用。過了一段時間,不再叫我們出鬥爭差,有一回政委出去開會,團長到軍務科說了說,就把我放回內地去了。

有關鬥爭差的事是這樣的:當地有一種傳統的娛樂活動,就是鬥破鞋。到了農忙時大家都很累。隊長說,今晚上娛樂一下,鬥鬥破鞋。但是他們怎麼娛樂的,我可沒見過。他們鬥破鞋時,總把沒結婚的人都攆走。再說,那些破鞋面黑如鍋底,奶袋低垂,我不愛看。

後來來了一大批軍隊幹部,接管了農場,就下令不準鬥破鞋。理由是不講政策。但是到了軍民共建時期,又下令說可以鬥破鞋,團裡下了命令,叫我們到宣傳隊報到,準備參加鬥爭。馬上我就要逃進山去,可是陳清揚不肯跟我走。她還說,她無疑是當地鬥過的破鞋裡最漂亮的一個。鬥她的時候,周圍好幾個隊的人都去看,這讓她覺得無比自豪。

團裡叫我們隨宣傳隊活動,是這麼交待的:我們倆是人民內部矛盾,這就是說,罪惡不彰,要注意政策。但是又說,假如群眾憤怒了,要求狠狠鬥我們,那就要靈活掌握。結果群眾見了我們就憤怒。宣傳隊長是團長的人,他和我們私交也不壞,跑到招待所來和我們商量:能不能請陳大夫受點委屈?陳清揚說,沒有關係。下回她就把破鞋掛在了脖子上,但是大家還是不滿意。他只好讓陳清揚再受點委屈。最後他說,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多說。您二位多擔戴吧。

我和陳清揚出鬥爭差的時候,開頭總是呆在芭蕉樹後面。那裡是後臺。等到快輪到我們時,她就站起來,把頭上的髮卡取下來銜在嘴裡,再一個個別好,翻起領口,拉下袖子,背過雙手,等待受捆了。

陳清揚說,他們用竹批繩,綜繩來捆她,總把她的手捆腫。所以她從家裡帶來了晾衣服的棉繩。別人也抱怨說,女人不好捆。渾身圓滾滾,一點不吃繩子。與此同時,一雙大手從背後擒住她的手腕,另一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