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颯聆深深看了她一眼,用沒受傷的手拿起筷子,夾了雞腿放葉非塵碗裡,“吃吧,再耽誤下去飯菜就冷了。”
他怎麼會告訴她,重要的不是形式,重要的是她願意配合他的那份心。許是她的眼淚太苦,便是小孩子氣一回也罷,飯前的一瞬間他忽然就有了個想法,想看她會不會縱容著他的任性,這麼一想,他就做了。
她從未讓他失望。
葉非塵啃著雞腿,瞅著景颯聆,“我終於有點明白你先頭的那些名聲從哪裡來的了。雖然事情不盡相同。但有一點其實很像--挺抽的。”
“抽?”景颯聆揚眉。
“嗯……思想跳脫,大概就這個意思。”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心也不見得多麼簡單。
景颯聆不置可否。不管他思想跳到哪裡,根頭總和她有關。也不知什麼時候起,他自己給自己織了一張網,絲絲絃弦全是她。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無法掙脫。
倒是小丫頭的思想偶爾會讓人抓不住,飄渺如風,每每細思總有一抹淡淡的惶恐。
吃完飯,兩人在落霞居的小院中散步消食。
院中花圃中種著名貴的牡丹,看得出有人精心料理,有幾株開花的,朵朵都讓人移不開眼。牡丹國色,果然擔得上。
風吹過,層層疊疊的花瓣依次低頭,若波浪般翻滾,流動的線條十分美麗。
賞美景,無美樂相忖總是不美。
葉非塵想到什麼,偏頭看景颯聆,“想聽曲子嗎?”
“取琴來。”景颯聆眸光微動,直接對著空氣吩咐。
不一會,琴擺出來,放在院中小亭裡。葉非塵坐在琴前。景颯聆斜倚在亭柱上,目光像是淡淡一落,便罩住正在調絃的人兒。
葉非塵調好音,偏頭看了景颯聆一眼,眸中柔情百轉。
景颯聆心裡一動,啟唇問:“什麼曲?”
葉非塵輕柔一笑,卻是不答。
垂眸,指尖輕動,琴聲起。悠揚婉轉的調子自琴絃傳出,整片天地剎那間只餘琴音飛揚。蜂蝶駐於花瓣之上,觸鬚微動、蝶翅忘展。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婉翼清兮,倩若春簇。
有鳳求凰,上下其音。濯我羽兮,得棲良木。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思君子兮,難調機杼。
有花並蒂,枝結連理。適我願兮,歲歲親睦。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情脈脈兮,說於朝暮。
有琴邀瑟,充耳秀盈。貽我心兮,得攜鴛鷺。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顛倒思兮,難得傾訴。
蘭桂齊芳,龜齡鶴壽。抒我意兮,長伴君處。”
琴聲婉轉,歌聲更是纏綿,那低低迴環的嗓音,帶著讓人動容的情絲。櫻唇啟合間,吐出的不僅僅是歌詞,更是一個女子貴於千金的嬌羞心意。舌尖輕繞中,又是多少個日日夜夜數不清的思念的清愁。
這首古曲,是在之前分開的兩年中她嘴邊常哼起的曲,卻沒有一次有那個勇氣真真正正的全部都哼完。‘抒我意兮,長伴君處’,當時看起來是多麼遙遠的事。當時偶爾會有那麼一點點奢想,想著若真走到一起,一定要彈給他聽。
之前忙這忙那倒一時忘了這件事,如今一想起,便不想再拖。終是覺得圓滿--那段日子裡所有的憂思將永遠飄散,再不留半分痕跡。
景颯聆聽著那歌聲,恍然中覺得心跳如擂鼓震動,然後歇了靜了酥了軟了醉了,不像是自己的了。細細品味著詞中深意,又是憐惜又是欣喜。思念的苦他知道,所以憐惜她,她對他的感情讓他欣喜。即便是一遍一遍重複、一遍一遍確認,有些話永遠也不會嫌說得太多。更何況是以完全不一樣的形式。
洞房花燭夜,她說‘我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