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跪在地上,頭貼著地,耳邊響起郭湛安和藹的聲音,卻愈發覺得郭湛安可怕至極。他甚至有一種錯覺,郭湛安投在自己背上的目光化成了兩條色彩斑斕的蟒蛇,正一寸寸把他全身上下死死纏住,再一點點施加力氣,讓他腹腔受到一陣陣的擠壓,幾乎呼吸不過來了
“怎麼不說話了?”郭湛安起身,走到說書人面前,冷眼瞧著腳下的人,呵斥道,“給我說說,也算是解解悶了。”
說書人險些就要哭出來了:“這齷齪的事情,哪裡敢說出來汙了郭少爺的耳朵。郭少爺,我再也不敢了,還請郭少爺饒了我這一次吧。”
“不說?”郭湛安轉身坐回椅子上,“那你說說,你這些齷齪的故事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說書人心頭一跳,忙回答道:“都是外頭那些小販們在說,我也就這麼一聽。”
“這一聽就聽得有鼻子有眼,起承轉合都全了,也是稀奇了。”郭湛安轉頭問霍玉,“玉兒,他不肯說,你覺得該怎麼辦?”
這是他們早就說好的,霍玉聽了,從袖口的暗袋裡拿出一小袋銀子,沉甸甸的,重重地扔在桌子上:“既然如此,那便請下一位過來說給哥哥聽。這賞銀他不要,別人總是要的。”
說書人依舊跪在地上,卻悄悄抬起頭,去打量那桌上的銀子。
這錦帶以黑色絲綢為主,上頭還繡了不少金絲,光一個錢袋子就夠他十天的口糧,更不用說剛才那一聲響,足以想象得出裡頭有多少分量的銀子了。
說書人忍不住嚥了咽口水,這賞銀,比夏府給他的還要多。反正夏府給的錢已經拿到手了,把他們供出去,拿到賞銀才是正經。
他卻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郭湛安和霍玉看在眼裡。見他目光閃爍,霍玉再接再厲,揚聲道:“來人,這說書的……”
“別別別,”沒等霍玉說完,說書人就趕緊打斷他,說道,“郭少爺要聽什麼,我都說,我都說!”
郭湛安也不客氣,直接問道:“夏府小姐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其實是一個嬤嬤找的我,她說要是我把郭少爺您和夏家小姐的事情編成評書說出去,我說一天,就給我五十文錢,這可是我小半天的收入了,能不動心麼!”評書的說到這,再一次低下頭,“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郭湛安自然知道這說書人有所隱瞞,但他也不逼問,反而喊到:“玉兒。”
霍玉聞言,從那錢袋子裡拿出了一兩銀子,扔在說書人面前:“就這麼點訊息,拿著這銀子滾吧。”
說書人連忙將地上的白銀撿起來,塞進懷裡,又貪婪地看著桌上的錢袋,最後咬咬牙,說道:“其實,那嬤嬤雖然蒙著臉,但我以前去夏家替幾位小姐說書的時候,曾經見過她。”他生怕郭湛安不信,還將這件往事細細說來,“因為都是未出閣的小姐,尊貴得很,我是站在屏風後頭說給她們聽得。有一位嬤嬤指揮著那些小廝抬屏風,路上還罵了兩句,就是前些日子來找我的那個!她怕是已經忘了這件事,所以才蒙著臉來,可一個人的聲音是騙不了人的,我又是靠嘴巴耳朵吃飯的,一聽就聽出來了!”
郭湛安聽了,看了霍玉一眼,後者點點頭,又從錢袋子裡拿出了兩塊銀子,扔給說書人:“下去吧。”
“這……”說書人戀戀不捨地看著剩下的銀子,問道,“郭少爺有什麼要我做的,儘管交代便是。”
霍玉聽了,笑道:“行了,並沒有別的事了,你走吧。”
逐客令已下,說書人再厚臉皮也不好再繼續待著,跟著進來的兩個小廝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
“這人也是可笑,”等說書人離開後,霍玉將錢袋子重新收好,說道,“那夏家的嬤嬤付了銀子讓他做的事情,轉頭就能告訴我們,誰還能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