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季節裡?他也知道,自己的病不能沒人照顧,所以,聽了小月這麼說之後,老臉上的神色明顯的寬鬆了些,可是他還是這麼說:“你怎麼不早說?可是我這病還是……”
“還是”什麼,沒能說出口,小姑娘虎妞就把話截了:“關大爺,您不要再說了,反正這會兒我不會聽您的,您說什麼我也不會走,非留在這兒照顧您,直到小月哥把柴砍回來不可。”
小月也想再說。
小姑娘虎妞也攔了他的話:“小月哥,你也別再說了,快上山去吧!早去早回。”小夥子小月沒再說話,轉身到屋角拿把利斧別在腰裡,又拿起一捆繩子,要出門。老人說了話:“小月,先打些柴回來湊和用,等一兩天雪停了,再上山去打。”這是關心,沒再說別的,都到了這時候了,又碰上虎妞這麼一個不聽他的話的小姑娘,還說什麼別的?
小夥子小月應了一聲,他當然知道老人是關心他,心疼他,只是,答應歸答應,能不能聽老人的他也不敢說,因為誰也不能擔保,一兩天雪會停。要是一兩天雪不停,這趟打回來的柴不夠用,不是還得冒著風雪上山麼?
小姑娘虎妞跟到門邊,低聲千叮嚀,萬囑咐,誰都知道,這時候冒著風雪上鳥飛絕、人蹤滅的山上砍柴,是多麼危險,可是在這麼樣一個家裡,小夥子小月不去,又有誰能去?這就是這裡人家孩子的歷練,這也就是這裡人家的孩子,為什麼比別人家同年歲的孩子成熟、堅毅、懂事的道理所在。
說小夥子小月跟小姑娘虎妞是鄰居,可是,看小姑娘叮囑小夥子的神色,聽小姑娘叮囑小夥子的語氣,怎麼也不像只是鄰居。
小夥子小月拉開門出去了,小姑娘虎妞急忙關上了門,她想看著小月頂著風雪走,頂著風雪走得不見,可是她不能,困為老人不耐寒,生病的老人更受不了呼嘯擲進來刀兒也似地刺骨寒風。
出了木屋的小夥子小月頂著風雪往山走,每一步厚厚的積雪都陷沒了小腿,可是他似乎不怕冷,也不覺吃力,每一步都踩出了深深的腳印,可是轉眼間那一個個深深的腳印就被在風裡飛舞,從風裡降下的大雪掩蓋了,掩蓋得一點痕跡也沒有了!
足足半天,小夥子小月是早出門上山打柴的,一直到近午,才看見他扛著柴的身影在風雪裡出現,還是一步一深陷的往家走。
其實,小月去得並不算久,一般上山打柴,一去至少也得半天,何況是這種日子上山?這還是小月惦念老人的病,提早下山回來了,不然這時候還回不來。說起來也是,這種天兒上一趟山不容易,能多打點柴就多打點,不然根本用不了多久。
雖說小月是提早下山回來了,可是他打的柴並不少,足兩大捆,這種年紀個孩子,真難為他了!說是這麼說,看小月的個子,看小月渾身上下透著的力,看他那一步步勁透的步履,似乎兩大捆柴不算什麼,他肩上還能再加兩大捆。
其實,這時候回來對,這時候回來好,虎妞準已經把飯做好了。這樣的人家,雖然沒什麼好的疒可總是熱騰騰的飯菜,加以又是虎妞做的,一定特別好吃,特別香甜,這種天兒,那是吃一口暖一口。
很快的,到了家門口了,小月把兩大捆柴往下一扔,砰然一聲,兩大捆柴落在了門旁窗戶底下,照說虎妞這時候應該急忙來開門,把打柴歸來的小月迎進去,可是沒見虎妞來開門,這麼樣砰然一聲,屋裡不會聽不見,小姑娘她一定還在灶上忙著,抽不開身,騰不開手。小月自己開了門,開了門就急著往裡跨,趕緊進屋去好關門。
可是,他要跨步還沒跨,就猛然怔住了。
他惦念老人,開了門頭一眼就往床上看,他一眼看見的是滿床紅,他看見了老人,老人還躺在床上,還蓋著被子,只是滿是白髮的頭不見了,那滿床的紅是血,鮮血,滿床的鮮血。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