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說道:“敢情你這魔女還要先講道理麼?好呀,不論你是動口動手,我都奉陪。我正想問你:你在山東,我在冀北,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什麼跑到我的地頭,欺負我的手下?”
“蓬萊魔女”笑道:“我喜歡到哪裡就到哪裡,你管得著麼?
哈,你說冀北是你的地頭,誰給了你的?我路過此地,順手拿了你的脂粉錢,你不服嗎?”連清波冷冷說道:“蓬萊魔女,我領教你的二十六路天罡拂塵,你賜招吧!”蓬萊魔女談談說道:
“急什麼?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連清波冷笑道:“今日之事,乃是強存弱亡,還何須說什麼廢話?”蓬萊魔女笑道:“哦,原來你心裡已在發慌,怕我殺掉你麼,你先別慌,我還未決定怎樣處置你呢,所以要先問你一件事:天寧寺的和尚是不是你殺的?”連清波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蓬萊魔女道:“四空上人的師弟託我報仇,我已經答應下來了。倘若是你殺的,我就要把你剖腹剜心,拿來活祭天寧寺的和尚!倘若不是你殺的,我還可以饒你一命,只穿了你的琵琶骨就算了。”她說話之時,眼睛看定了連清波,似乎要從連清波的眉宇之間找出答案。
連清波仰面朝天,縱聲笑道:“別人怕你,我不怕你!天寧寺的和尚本來不是我殺的,但你既然出言恐嚇,就當是我殺的好了,你有什麼毒辣的手段,儘管施展吧,莫說剖腹剜心,就是化骨揚灰,我也不懼。”
蓬萊魔女冷冷地看著她,那兩道眼光,如寒冰,如利剪,似乎可以看穿別人心腹似的。她的容顏美麗絕倫,但一接觸到她的眼光,卻不由得令人心中打抖。連清波似乎還是神色自如,但耿照己是不自禁的激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
蓬萊魔女笑道:“你不必強自掩飾了,你的笑聲都顫抖了。
好,待我再找一個證人出來,免得有人說我冤枉了你。”
瓦礫堆中忽地爬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小頭陀,一跌一拐地走了出來。耿照心道:“這一定是那盜馬賊所遇的那個燒火頭陀了,原來早就藏在這裡,且聽他如何說法?”
只聽得蓬萊魔女問道:“小師父,你瞧清楚了,昨晚到你寺中殺人放火的是不是這個妖女?”那小頭陀向連清波端詳了好一會子,顫聲說道:“我不敢說!”
蓬萊魔女柔聲說道:“你別怕,有我在這裡呢,你只管依實道來。”那小頭陀訥訥說道:“看面貌和裝束都不相同,只是、只是——”蓬萊魔女道:“只是什麼?”那小頭陀道:“只是她的笑聲卻和那女賊相似極了。”
耿照心裡一鬆,說也奇怪,他明明知道他的“連姐姐”決不會是天寧寺血案的兇手,因為在這三天之中,他的“連姐姐”始終和他形影不離。但不知怎的,當那蓬萊魔女用那樣的眼光看著連清波的時候,那神氣活像法官審問罪犯,而那罪犯已是鐵證如山,無可置疑似的,那剎那間,耿照接觸到她的目光,意志也似乎受了她的控制,不自覺也對連清波起了疑心。如今聽得這小頭陀這麼一說,心裡想道:“這小頭陀昨晚已嚇得魂魄不全,還怎能分辨笑聲似也不似?面貌既然不同,那當然不是她了。唉,其實我分明知道這兇手是誰了,怎的還會對連姐姐瞎猜疑呢?”正是:
正邪黑白渾難辨,且看魔女會妖狐。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五回:妖狐兔脫心何狠 魔女鷹揚氣正豪
耿照自悔自責,再也不敢正面接觸那魔女的目光。暗自想道:“這魔女只怕當真是會邪法的,她分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但只要你看了她一眼,你就會有奇異的感覺。覺得她是尊嚴高貴的令人又敬又畏,她說的話,也好似迫著你非信不可,真是邪門,唉,連姐姐對我這樣好,我只要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懷疑,那就是天大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