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裡的臉發熱了……還好他看不見。
“快上來吃飯吧。”秦崢面無表情,自行用飯。
她只好上炕,坐在玉格身旁,拿起筷子吃了幾口。
“奇怪,車大娘怎去這麼久?”秦崢說著像是要下炕去找人。
惜桐猛一緊張,硬吞下口中的東西,差點沒哽死,咳著拍著自己的胸膛說:“我去!我去看我娘!”
然後趿履而逃,有如救火一般;這要讓他發現車大娘不見了就糟,他一定會沒完沒了的罵她;看來這秦崢喜歡年紀大的女人……
她進了自己房,一把抓下頭上的便帽、扯開辮子、脫了長袍馬褂,換上車大娘的飾物、衣物、繡花鞋,在頭髮上抹白**、梳頭,再戴遮眉勒、面具,然後顫巍巍地走進正廳。
按著一顆急跳的心,她用老太婆的聲音說道:“不好意思,手腳慢了些……”
秦崢卻皺起眉來說:“太太,怎麼回事?您老怎在喘氣?”
說著下炕來扶她,還拿了墊子讓她坐下。
“沒事,我們快吃吧!”
“祖母,我阿爹怎麼不來吃呢?”玉格歪著頭問。
秦崢也一臉好奇地看著她,她只好忍著胸中翻騰的氣息慢慢說:“他說他要去……去淨手一下。”
還好秦崢什麼話也沒說,又繼續幫她佈菜,一直勸她多吃一點。等吃得差不多時,秦崢開啟備在一旁的一罈酒說:“太太,這是我專門託人回到關外老家去買的‘松苓酒’,這是我們最著名的滿族酒,您嚐嚐看……”
當他開啟時,一陣酒香混著松香飄到大家的鼻端。惜桐接過他倒好的酒杯淺嘗一口,松香溢滿整個口腔,又香又甘醇,真是好酒!
秦崢也喝了一口,表情滿足說:“這是我們滿人自古以來就會釀的酒,要釀之時,要到山中找越古老的松樹越好,然後在松樹的根部挖個洞,把用陶甕裝的上好白酒埋在裡面,等至少過了一年之後,再去把它挖出來,這時酒色就變得像這樣的琥珀色,充滿松香,喝了之後不但可以清心明目,還可理肺化痰,是非常難得好酒。”
聽得惜桐口水直流,不由得將杯中的酒全喝光。
正在飄飄欲仙,突然又聽見秦崢對玉格說:“去請你阿爹再來吃飯、喝酒。”
她一急,又差點嗆到,連忙作出要玉格稍安勿動的手勢說:“玉格你快吃飯,祖母去叫你阿爹……呵呵,秦爺,老身有點醉了,就先向您告辭,我先休息了。”
再這樣來回換個兩趟,她一定會昏倒,所以先告退,讓老大娘不再出現。
秦崢一聽,立刻下炕扶她,恭敬地送她出了正廳。
她痀僂著背,慢慢地摸索門把進了自己的房。才關上門,她就像瘋了一樣,快速地扯掉身上的衣物、面具,打散、擦好頭髮,再換上懷楓的面具、衣物。氣喘如牛、又受酒精影響的她,心跳得快要停了!
這樣換裝,簡直就像她上輩子在電視上看過的笑劇:一對非常貧窮的夫妻,好不容易有人請吃飯,可是兩人只窮得剩下一條褲子,無法同時赴宴。後來他們想出一個辦法──就是輪流出現,一個先去吃幾口,再趕快換另一個用紙箱遮住自己,躲在角落的人去吃,沒想到這樣來回幾次卻被人發現了,兩夫妻羞愧幾死。
當時自己還抱著肚子猛笑,心想怎有人會幹這種事?
這一定是老天爺對她上輩子猛笑的處罰;現在才知道這樣做有多辛苦、多心酸!還緊張得半死,害怕被人識破!
就在緊張得發抖,無法精準地貼上面具,又聽到有人在敲隔壁房門,嘴裡叫著:“阿爹!秦爺請你去喝酒……”
這一急,她把面具貼反了,把看鏡子的自己嚇了一大跳,連忙反過面具貼好,戴上便帽,匆匆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