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很不安,有一種不好的預兆。”爸爸只是心裡有數也不敢說,他在默默地流淚。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一上午過去了,孃的心如刀絞,猶如萬劍穿心。天氣那麼冷,孃的臉上汗珠直往下掉。
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門開得非常沉重,醫生從手術室出來臉色蒼白,娘急忙上前問醫生,孩子怎樣?醫生搖搖頭,爸爸心裡明白,孩子沒了。娘還跟著醫生問。不一會哥哥的屍體從手術裡推出來了,娘衝上前去,一把抱住哥哥: “兒啊,你現在好了;頭裡的東西給拿出來了,以後你的頭再也不會疼了。怎麼樣刀口疼嗎?快讓俺看看。孃的臉貼在哥哥的臉上,見他毫無反應,才知道哥哥再也回不來了,再也不能叫娘了。娘頓時像呆子一樣,眼淚直往下流;嘴裡喊著:“兒啊!娘在外邊等你,你怎麼不叫娘,都是俺害了你啊。俺要是不帶你來,你怎麼能死在這裡呢。你爺爺也不讓你來,這回去怎麼向你爺爺交代啊。”爸腦子一下清醒了,馬上拉孃的手,說:“快別哭了,你哭死也沒有用。”爸爸一邊安慰娘,一邊眼淚嘩嘩地流。一箇中醫的世家,幾代名醫的傳人,他不知要救活了多少人的生命,不知解除過多少人痛苦,不知道讓多少人死裡逃生,可是此時此刻,卻看著自己兒子死去。看著兒子蠟黃的小臉毫無表情,小眼睛緊緊地閉著,小嘴巴再也不說話了。他有苦說不出!他恨蒼天,為什麼這麼無情,他怨菩薩,沒有一點靈性。俺天天行醫積德,天天救死扶傷,天天行善施捨,為什麼俺的孩子就不能活著?俺為什麼遭這樣的報應?難道是前世作惡太多?他甚至恨自己無能,你能救活那麼多病人,為什麼就治不好自己的孩子?堪稱名醫,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看著大人哭,俺也哭。爸說:“不能哭,現在得想個辦法把孩子帶回家,不能把孩子丟在這,死了也要把他帶回家。”爸爸把大衣脫下來把哥哥從床上抱起來就走。娘抱著俺,跟在爸爸的後邊。哥哥已經8歲了,個子挺大的,到了火車站,車站裡人山人海,娘把俺放下抱著哥哥,爸爸去買票,好不容易登上了火車。
在火車上又怕被人發現,娘也不敢哭,死撐著。爸爸抱著哥哥坐在那,車裡的人很多,他誰也不敢看,怕車裡的人問他。從南京要坐*個小時車才能到家的,一路上,爸爸不住地看著娘。娘也理解爸爸的意思,不能哭。
俺在車裡跑來跑去地玩,車裡的人問爸爸:“小孩怎麼啦,從一上車就睡一直沒醒啊。”孃的心一緊,爸爸用手抓住娘;說:“孩子不舒服。”那婦女又問:“你抱的是大孩子。”俺娘點了點頭,車裡的人能看到哥哥的下身看不到哥的上身,哥哥的臉就斜躺在爸爸的懷裡,用大衣遮蓋著。那婦女又問:“你們這麼年輕,孩子就這麼大啦。”娘又點點年頭,爸爸*的眼睛,瞪著那婦女一眼,那女人趕緊轉過臉去,再也不敢問了。爸和娘手捧著心,終於到站了,下了車,娘實在忍不住了,放聲大哭。
回到家裡爺爺奶奶看著哥哥的屍體躺在那,都哭得死去活來,家裡亂成一團。鄰居來了,親戚朋友都來了。看著哥哥躺在那太慘了。唉,人死不能復生,再哭也不能哭回來了。爸和爺爺商量給哥哥做口棺材,就這樣把哥哥給埋了。這下家裡只剩下俺和姐姐了,從那時起俺家就不平靜了。
娘睡了幾天,哭了幾天,無法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可是日子還得過,活還得幹。每天娘一邊做衣服一邊掉淚,她氣爺爺和奶奶,孩子有那麼長時間的病從不放在心上,只顧掙錢,只知道給別人看病,就是不關心自己的孫子。今天看來,娘怨恨爺爺也是沒有道理的,那時的中醫根本不會用現代化的儀器,既不相信儀器,也看不懂那些儀器檢測出來的報告單。他們看病還是傳統的望聞問切,還是手把手地把脈,還是憑經驗。對於哥哥的腦瘤,他根本無法診斷,更無法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