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愛著他嗎?
念頭一起,他心臟便猛一抽搐。說不清,他想要的答案,到底是肯定,還是否定。
也許,能被她如此執著地愛著,也是福氣吧。
平川只能在心底徒留一聲長嘆。
寒蕊將他拖到平地上,停下了腳步,回過頭,見他醒了,輕輕地笑了一下。
喂他喝完水,她再次把包袱開啟,小心地掏出滷肉來:“吃一點?”
他不客氣地抓過一把,吞下去。她望著他,默默地遞過一塊肉夾饃過來,他頭也沒抬,吃了。
“我去打點水。”她緩緩地起身,走過了灌木之後。
手臂一用力,平川就撐坐了起來。雖然傷得不輕,但所幸這幾天休息得不錯,營養也挺好,到底是人年輕,體質好,恢復得很快。他抓著樹幹起了身,一瘸一拐地,循著寒蕊的足跡跟去。
看見了,她正在溪邊上水囊。可是,上好了水囊,她並沒有急著走,而是找了塊石頭,坐下來,從懷裡掏出塊黃黃的東西,就近嘴邊啃起來,她啃得很艱難,彷彿那東西又乾又硬,忽一下,她的背一挺,好象是被梗住了,趕緊俯身下去,喝了幾口溪水,這才緩過勁來。摸了幾下胸口,她又是痛苦地,一番猛啃。
平川往一邊挪了挪,終於看清了,她手裡,握的那個黃黃的,是窩窩頭。
他沉思著,皺了皺眉頭。
寒蕊吃完了東西,又喝了幾口水,才慢慢地絞起布條,將自己的領口拉開——
平川終於看見了她肩上的勒痕,青青紫紫,有已經結痂的,還有新鮮的,血肉模糊的樣子慘不忍睹。
她把領口拉到肩下,然後把頭別到一旁,用溼布條去印,與此同時,頭部也跟著劇烈地晃動起來,似乎是痛得有些受不住了,可是,她始終,一聲不吭。
平川彷彿,聽見她嘴裡倒抽的絲絲涼氣。
一瞬間,他忽然有些動容。他又給她增添了新的傷痕,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他始終都是在給她增加傷痕。難道,他留給她的傷痕還少嗎?永遠,都消失不了了嗎?
寒蕊再一次拖直了網繩,平川說話了:“我應該,可以自己走了。”
她回過頭來,看他一眼,又調過頭去,拉網繩。
“你扶我起來。”平川的話語,有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她遲疑了一下,站到他身邊,默默地,將他拉起來。平川的胳膊一搭上她的肩膀,就感覺,她渾身一激靈,他知道,那是他身體的重量,壓到了她肩膀上的傷痕,那些青紫的勒痕。
可是,她什麼也沒有表示出來,如同,她的肩膀上,什麼都沒有。
“你砍根樹枝給我撐著。”平川的語氣,低沉,彷彿有些別樣的溫柔。
她低著頭,一直都沒有看他,好象,沒有任何感覺和情緒。
平川一手搭在寒蕊的肩膀上,一手撐著樹枝,攀到了山頂。
他們之間的距離從未如此地近,雖然沒有肌膚相親,可也差不了多少了。他們的汗水,滲過衣服,合在一起。她全力託撐著他,希望能減少一點他的痛苦,而肩膀的疼痛、腳底的血泡帶來的冷汗,就跟吃力的汗水一起流下。他儘量把身體的重量移向樹枝,但因傷口牽扯而冒出的冷汗,也與他勞累的汗水一起流下。
第47章 形勢相逼結伴添了解(下)
她的眼角餘光瞥到了他頜邊淌過的汗,她想抬手去幫他擦,可是幾經猶豫,她還是選擇了放棄。這個時候,不該去惹他生氣。他既然連讓她抱一下都不會答應,又怎麼會讓她在他臉上擦汗?如果不是情勢所逼,他豈肯受她的恩惠,那不是,叫他去死?
唉,他始終,都對我懷著那麼大的成見。
寒蕊憂傷地,垂下頭去,強忍著,不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