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就當成了一個意外。
她臉上依舊是幼稚,眼裡依舊是單純,彷彿身外複雜的一切,都與她無關。這樣毫不知情地活著,興許,是幸運。
平川心底謂然長嘆一聲,望向寒蕊,輕聲道:“你希望是誰?”
寒蕊看他一眼,幽幽地嘆口氣:“管他是誰呢,只要不是磐義!”
“為什麼?”平川吃了一驚:“你不希望你弟弟當太子?”
“當太子有什麼好?!照他們說的,也許磐斂不當太子,就不會死!他做個瀟灑的王爺,有什麼不好?”寒蕊不屑道:“太子?!不管做什麼,都要顧慮到別人,這個可能違制,不能做,那個可能逾矩,不可行,然後成天一大幫子人圍著哼哼唧唧,不吵死都會被煩死,還有那麼多眼紅的,算計的,要是我,就不如圖個清淨……”
平川有些愕然,隨即笑道:“我一直以為你愛熱鬧呢?!”
“那不過是你以為,”寒蕊拖長了聲音,無奈道:“你以為我過得不知道多好,怎麼會曉得,我母后成天跟在我身後嘮嘮叨叨,不是這裡沒做好,就是那裡沒做對,好象我就沒做過一件象樣的事似的……”
你的確,沒有做過一件象樣的事啊。平川想笑,但看見寒蕊一臉的不服氣,便生生忍住,只低了頭,偷笑一下。
“太子哥哥走了,以後,就沒人可以救我了……”寒蕊的語氣低沉下去,暮氣沉沉而來,帶著無限傷感。
平川幽聲道:“你還有個弟弟啊。”
“唉——”寒蕊長嘆一聲道:“他就象我的第二個母后,只要有機會,抓住我就是不停地教訓,不是這裡沒做好,就是那裡又錯了!不知道我是他姐姐,還是他是我祖宗!”
“雖然他不象你太子哥哥那樣寵著你,可是,他也一樣很關心你,”平川默然道:“有時候,就是這樣,良藥苦口。”
“什麼良藥苦口?!他淨跟母后告我的狀!”寒蕊忽然一下來了氣:“小屁孩!他還老是教訓我!趕明我回了宮,看我不好好揍他!”
“那也得等你回了宮再說了……”平川忍俊不禁。
“是啊。”寒蕊忽一下洩了氣,沉吟良久,說:“其實,我還是很想他的。”
平川笑了一下,隨口問道:“他多大了?還敢管你?!”
“才十三歲。”說起弟弟,寒蕊話多了起來:“你別說,他還真跟個小大人似的,老愛指揮我。有一次,我跟潤蘇鬥蟋蟀,本來鐵定要輸,後來他教我,用最弱的跟潤蘇最好的鬥,然後用最好的跟她中等的鬥,用中等的跟她最差的鬥,兩勝一負,自然是我贏了。”
“田忌賽馬嘛,其實我也讀過史書的,不過這點小事,誰會想動這個腦筋啊。磐義呢,就是喜歡什麼事都盤算一番的,不然,老是教訓我沒大腦……”寒蕊呵呵地傻笑起來:“父皇表揚他肯動腦筋,他也樂此不疲,一件事,翻來覆去地想,都跟我說了最佳處理方式了,指不定過幾天,又推翻了重新來過,你說,累不累啊?”
“我才懶得想呢,等事情來了,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寒蕊兩手一攤:“大不了就是錯了,錯了就改貝,有啥大不了的……”
平川緩緩地搖搖頭,輕輕笑了笑。這個公主啊,當真還是沒受過什麼挫折,她的想法如此簡單,竟然不知道,有些事,做錯了就改不了,因為,一旦做錯,就是送命——
這裡正想著,那裡寒蕊又說了:“磐義就教訓我,等我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說到這裡,她吐了吐舌頭,哈哈大笑道:“我要真死了,死就死吧,非要知道怎麼死的幹什麼呢?這有什麼意義呢?我還覺得是多此一舉呢,哈哈哈——”
平川望著自話自說,笑得東倒西歪的寒蕊,半晌無言。
這個寒蕊,真是寒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