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殺他,何以謝天下?!”
“父皇,他不是我的駙馬,還是國家棟梁啊,父皇,蒙古大患,還有賴於他啊……”寒蕊哭求道:“女兒知道父皇是心疼女兒,可是,不能因為女兒丟人,而意氣用事啊……”
皇上有所觸動,卻仍舊默然不語。
寒蕊只好轉想母親求援:“母后……”
皇后定定地望著寒蕊,她知道,儘管傷得這樣的狠,寒蕊依然,還是放不下平川。若是平川因此而喪命,寒蕊此生,定然都難以解脫了。她何嘗不想跟皇上一樣,一刀下去,就結果了這該死的郭平川,可是,國事當前,良將難求,如此衝動,當然不妥。
“皇上,”皇后終於說話了:“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平川……”
皇上斜一眼過來,慍道:“怪朕不該把女兒嫁給他?!”豈有此理?!
“我們都是有錯的,”皇后幽聲道:“寒蕊明明知道平川不喜歡她,還要一意孤行,你呢,還鼓動攛掇……”
皇上哼了一聲,不服氣,但也承認這一點。
“當日成親,我說要威懾一下郭家,你說,嫁出去的女兒,她有她的家事,就不要摻合了,我想想也是,寒蕊自己都受得起,我們急,又有什麼用?”皇后嘆道:“如今想來,也是我們的態度,縱容了郭家……”
皇上默然閤眼,此後發生的事,如今看來,都是寒蕊在做遮掩,民不報還官不究,皇后這麼賢明的人,還不是隻能睜隻眼,閉隻眼了。
“成親那天,寒蕊就有過承諾的,她又哪能想到後面的事呢?一諾千金,何況她是公主,更應該說話算話,”皇后低聲道:“所以寒蕊回宮,也是說明她言而有信,不以身份強逼於人,如果賴著不走,郭家又能如何?那樣,讓人看不起的,就是我們了。”
“那又如何?!”皇上悶聲道:“就算責任各半,郭家如此對待朕的女兒,那又把朕擺在什麼位置?!”他決然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父皇……”寒蕊悽聲道:“錯的是我,就不要連累無辜了吧。”
皇后默然道:“難道你還嫌不夠丟臉,難道你非要天下都來看心心的笑話,來看我皇家的笑話?!”
話語重重地落在皇上的心坎上。
唉——
皇上長嘆一聲,頹然坐下,自語道:“那……”
“算了吧,父皇。”寒蕊求道。
“算了?!”皇上口氣一凜,怨氣難平。
“算了吧,皇上,”皇后低聲道:“有女人家,哪能不受氣的,別再難為心心了,算了吧。”
唉——
皇上重重地一聲長嘆:“早知今日,父皇當初……糊塗啊,唉……”
天還沒黑,北風就呼嘯而起,雪下起來的時候,是無聲無息。
好大的一場雪,把天都下白了。
“將軍……”不是士兵來喚,平川還不知道要在房裡呆坐多久。
“什麼事?”他驚覺,天就要黑了。
“士官們還在帳中等您……”士兵問:“您,還過去嗎?還是,先去吃晚飯?”
他又是一驚,竟然把軍務忘了,抬起胳膊,想說,我這就去,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今天就到這裡,都散了吧……”
他是怎麼了,竟然會如此的心緒不寧,這樣的情況,從未有過,以至於,連討論軍務的心情都沒有了。可是,他歷來持重,是能將心事與公事分得開的。拿得起,放得下的決斷,成就了他一代英名,惟獨今天,他的心情,就象渾濁奔騰的黃河水,靜不下來。
他想了想,說:“備馬,回府。”
雪已經有半尺深了,平川裹著一身的雪,進了門。
家裡靜悄悄的,很冷清,雪地的熒光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