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淚:“就算她有千般不是,看在我的份上,好好照顧她——”
北良是在求他,在北良知道自己沒有力氣回到營裡,今後不能再照顧到寒蕊,也不可能再把寒蕊託付給他人的時候,只能求平川。儘管他知道,平川對寒蕊的成見,那是深入骨髓,可是,他還是用一個好朋友的身份,希望平川看在他們兄弟以往的情份上,照顧寒蕊。他的愛是如此之深,可是到頭,卻也只能是枉然。
唉,北良啊……
你用心良苦,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為她開脫。你愛她,就如同我愛修竹,那麼,就算你要詆譭修竹,我又怎麼能信?!北良啊,我不怪你,我只是更加心酸。你既然能為她設想得這麼周到,上天,實在是應該成全你們啊,為何最後的結果,會是天人永隔?
北良啊,其實我也想告訴你,寒蕊一點也不傻,她的城府,不是你猜得透的,也許,她心腸是軟,可惜,能軟的時間,實在不多。你愛她,你便不願意承認她的不堪,我能夠理解。既然你逼著,讓我答應了你,我就不會與她為難。可是,你要我照顧她?
我如何照顧?
她是個公主,深居皇宮,我們的生活井水不犯河水,照顧從何談起?!
平川又是一聲長嘆。
北良,你把一個多麼棘手的問題交給了我,我怎麼去完成你的託付?
就象今天,她執意坐在雪地裡,想把自己凍死,誰能勸得了她?我必須讓她正視你已經離去的現實,可是她的抗爭是那麼的激烈,我也拿她沒辦法。所以,我又打了她,然後她抓破了我的臉。
平川苦笑一下,彎下腰,捧起一把雪,撲在臉上,涼涼的,滲進那指甲的抓痕中,有一絲絲的痛。他仰起頭,望著天幕,天幕一如既往地固執和沉默,安靜,冷淡,帶著威嚴和悲憫。閉上眼睛,他朝著天幕,讓大腦保持著一片空白的狀態,只剩下呼吸,純粹的呼吸,什麼也不去想。
那麼多,那麼重的將來,都是他不可預計的,現實是如此的沉重,他是這麼的疲憊,又是那麼的孤單,沒有誰能替他分擔,承諾是責任,勉強了他的意願卻是思想的枷鎖。此時此刻,他卸下了所有人的期盼,讓思緒灑落一地,任北風席捲而去,只鬆一口氣,什麼也不去想。
忽然,胸口處,北良用斷箭紮下的傷口,一陣劇痛。平川猛一下捂住,心裡那麼強烈的感應,是寒蕊,寒蕊出事了!
他斷然轉身,飛奔向營地。
營裡靜悄悄的,他直奔向寒蕊的營帳。冷不丁,一下撞上一個人,他停住腳步,看見紅玉四腳朝天地跌倒在地,不由得奇怪地問:“你怎麼不在營帳裡?”
“公主說,她要一個人靜一下。”紅玉爬起來,慍怒地瞪著平川。
“你出來多久了?”平川問。
“還沒半個時辰……”紅玉的話沒說完,平川就低吼一句:“這個時候,你該陪著她,出來幹什麼?”
“公主不讓我進去,說她心裡好受點,自然叫我。”紅玉無奈地回答。
平川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一聲不好,一掀帳簾就闖了進去。
棚頂上,一根紅綾,寒蕊就雙腳懸空,吊在那裡。
平川兩步跨過去,一把抱住了寒蕊的腿,才托起來,就聽見紅玉發抖的喊聲:“公主啊……來人拉——”
平川不停地拍打著寒蕊的臉,過了一會,寒蕊咳嗽幾聲,終於迷迷瞪瞪地醒轉過來。
霍帥站在一旁,俯身就過來,低聲道:“請公主愛惜金體……”
“你們救我幹什麼……”她直直地望著帳頂,絕望地說:“我遲早,是要跟了他去的……”
“公主,勿要妄言輕生,”霍帥跪下,悽然淚下:“末將,末將無能,北良泉下有知,也擔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