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著老夥計被擦的光亮如新，在燭火下照出一雙疲憊的雙眼。

曾幾何時，這雙眼睛也是意氣風發？

再拿起長槍，他恍惚間似是在與年少之時的自己對視，一時出了神。

甲尾酒樓，仍是那個廂房。

如今街道上家家關閉門戶，大街上空無一人，連那個糖畫兒攤子都沒見了，酒樓老闆少了條胳膊，卻也去當了民兵，幫忙運送物資。

廂房之中靜悄悄的。

玉凰神的光芒，今夜尤其神異明亮。

能感覺到。

冰坨子即將在百禽凰形的路上，再度踏出一步。

李墨看了她片刻，方才取出那幅《悟空求道圖》。

終於可以將這道極形繼續推演了。

或許說是極形，並不準確。

這圖中在他意魂上烙印下的神通，是觀摩其他任何神意都不可能有的，只是將那些神通，以九天十地觀神圖的方式儲存了下來而已。

極形都如此了。

若是大道神形呢？

李墨眼神亮著堅定的光，拿出鎏金造化印。

這方蘊含著無窮玄機，堪稱造化的小印，緩緩蓋在了圖上。

嗡——

在造化印蓋下的瞬間。

李墨意魂上的石猴神紋，便發出了一聲只有他能聽見的洪鐘大呂嗡鳴之聲，似乎對圖中正在飛快演化的事物，產生了聯絡。

它似乎很‘激動’？

就和如今李墨心中的激動一樣。

蝌蚪紋彷彿金色的火焰，將《悟空求道圖》燃燒殆盡，化作絲絲縷縷的淡金色光芒，匯入了李墨的意魂之上，那個時候神紋之中。

他的眼中。

有赤金色的火色在蔓延。

“嗯？”

嬴冰輕輕睜眼，看向了那個背對著她的少年。

她看見他仍是好好的坐在那兒，似是在放空心神。

卻又覺得

他變得有些不一樣？

嬴冰只能隱約察覺，確實無法看到李墨眼中的畫面。

氣息不斷地匯聚。

讓李墨彷彿意魂出竅，來到了另一番天地。

他抬頭。

看見了比他小世界中，更真實千百倍，恢宏千百倍，神異千百倍的天宮圖景，矗立於白雲之上。

而站在雲端的那些身影，身形並不高大，然而氣勢滔天。

風從天上刮來。

也帶來了從天而降的肅殺和旌旗獵獵聲，看不清那些身影的神情，但他們比李墨曾經見過的任何一個武夫都強的多得多。

若拿災獸攻城的壓力來比，也是螢火比之皓月。

而如雨殺機，卻澆不滅一團炬火。

那兩點目光如同永恆燃燒，似乎照破萬物虛妄，明明這目光在看著遠方，卻又感覺從未離開你的身上。

被黃金鎖子甲包裹的身軀有些削瘦，鳳翅紫金冠昂揚在頭顱上，掌中鐵棒是兩頭金箍夾著烏鐵，緊挨箍的地方刻有一行鐫成的字跡。

李墨一時怔住。

關鍵詞。

天宮，天兵天將，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