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府副使?
王二公子一愣,天子遷都,該走的臣子都走了,這麼快臨安就設立副使了?副使找他這個閒散人士有何事?他沒當回事,躺在椅子上歪頭又抿了一口茶,才問道,“誰啊?”
話音剛落,外面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了進來,“二公子。”
這聲音化成灰他都能聽出來。
秦閣老。
早年王家的幾個公子,全都被王老夫人送去了秦閣老府上求學,王二公子也在其中,因性子頑劣,心不在課堂上,常常受罰,不是抄書,便是站在講堂前,當著大夥兒的面誦書。
那段日子可謂是他人生中的黑暗,好在後來秦閣老突然辭官,也不授課了,散了堂裡的學子,去了建康歸隱,他也終於解脫。
可對秦閣老的懼怕,已刻入了骨子裡,時隔多年,再聽到這聲音,脊背同樣發涼。
這種懼怕比起府上的王老夫人,大爺大夫人來,因有了那麼一段距離,又懷揣著尊敬,更為深刻。
二公子瞬間從椅子上起來,茶盞裡的茶水濺上了手背,也顧不得管了,往身上一抹,趕緊迎了出去,朝秦閣老恭敬行了一禮,“先生怎麼來了?”
堂堂一代大儒,臨安副使,這太屈才了,怎麼也該跟著新帝去江陵,封個宰相不為過吧。
秦閣老沒發話,上下將他看了一眼,實屬想不明白,裴安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棒槌。
之前趙炎,雖也不著調,可好歹有可取之處,且並非是他不願讀書,不過是有了心結,甘願放棄,心結一解開,便是帝王之才。
這王二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自己也算是知根知底,不學無術,成日跟著臨安城的一幫子紈絝子弟,花天酒地,偷雞摸狗。
秦閣老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直接道,“裴大人有令,二公子有勇有謀,即刻起封為臨安判官,輔佐其左右,明日去府衙報道。”
二公子:
二公子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看了一眼左右小廝,個個臉上的神色同他一樣,不可能,“先生,是不是搞錯了?我家有三位公子,我是老二”
“沒錯,就是你,王敬之。”他倒希望搞錯了,秦閣老話帶到,轉身往外走。
“先生,我是什麼斤兩,您老最清楚了,要我當官,那不是拿咱們臨安城百姓的性命開玩笑嗎”見秦閣老不理,二公子上前堵路,“先生,裴大人在哪兒,我這邊去找他解釋清楚”
“解釋什麼?裴大人不是說二公子酒後吐真言,心懷百姓,發誓要為臨安做些什麼,見你一片赤誠之心,裴大人成全了你,不正合了你意?”
二公子:
他,他酒後吐真言,心懷百姓?
秦閣老瞥了一眼他呆愣的神色,撂下話走人,“明日記得來上任。”
秦閣老人走了,王二公子才反應過來,猛晃了一下腦袋,趕緊讓小廝備馬,匆匆趕往國公府。
到了門前,剛翻身下馬,門前小廝便道,“喲,二舅爺來了,還真不巧,少夫人和大人都不在府上。”
二公子看了一眼黃昏的天色,擰眉,“還沒回來?”不應該啊,皇帝的人馬都快走出城門幾十里路了。
“回來過,又走了。”
二公子繼續問,“何時回府?”
小廝搖頭,“不知。”
二公子又問,“去哪兒了?”
小廝依舊搖頭,“只說去外面逛逛,去了哪兒,小的
也不知。”
見二公子面色不是很好,小廝忙道,“二舅爺可是有何要事,老夫人倒是在,小的這就進去通傳”
二公子有氣無力地擺了下手,“沒事,路過。”沒什麼念想了,他只剩下後悔,那日的酒,是真不該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