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句好的就不知道好歹,跑去操心費力!你姑媽是好相與的?最是個臉憨心狠的!”好一通數落,陳氏見女兒神色頹靡,也不再說,起身,“前兒你姑媽送來了幾支上好的老參和一包子血燕窩。我去叫人拿給你,回去以後,讓平兒看著每日燉了吃。”
又囑咐鳳姐兒,“回去後先把那些個有的沒的先放下,好生調理。老大夫也說了,你就是愛操個心。這把事情都放下,安心調養尚須一年半載才有起色。若是再抓著那點兒管家的權不放,往後真毀了身子,你哭都沒地方去哭!”
鳳姐兒微微點頭。陳氏當下收拾了幾樣上好的養身補品交予平兒,又暗暗囑咐:“這事兒別讓人知道了——便是姑爺,也要瞞著些。”
平兒輕聲答應了。
一時坐上了回府的馬車,鳳姐兒便靠在車壁上,昔日裡一張明媚嬌美的臉上一片慘白。掌心刺痛傳來,舉起手看了看,寸許長的指甲齊根斷了兩支,隨即便有血珠兒點點滲了出來。
“奶奶!”平兒一聲驚呼,忙著掏出帕子裹在鳳姐兒手上,眼圈都紅了,“奶奶何苦如此?便是心裡有氣有怒,也不能傷了自己個兒的身子啊!”
“氣?怒?”鳳姐兒低低道,呵呵冷笑起來。
“二奶奶,您……”平兒咬了咬嘴唇,“是不是要與老太太說一聲?”
鳳姐兒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意,“告訴老太太?呵……”
眼中淚光閃動,“平兒你忘了,咱們屋子裡,我用著的那套孔雀藍底子遍地開花百子鬧春的盤盞,是誰賞下來的?”
平兒臉色一變,“這……不能罷?許是老太太也不知道呢……”
“老太太……”鳳姐兒閉了閉眼睛,淚珠滾落下來,強撐了半日的身子算是一軟,臉色晦暗,“不管是不是,這事情老太太也不會站在我這邊。二太太宮裡有娘娘,才得了罪過,降了品級。這會子,全家都指望她復寵呢。老太太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去為了我這點子事兒罰了她呢?更何況……”
更何況,自己喜歡華麗繁複之物,滿府裡誰不知道?懷孕的時候胃淺易吐,廚下送些山楂糕墊嘴兒,也是常情。誰又能因為這個怪罪人?
鳳姐兒睜開眼,深吸了一口氣,“平兒,回了府,這話給我死死地掩在心裡頭!咱們……你心裡細緻,給我瞧瞧,咱們院子裡,到底都有些個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平兒握著她的手,“嗯”了一聲。
不說鳳姐兒主僕兩個如何在自家院子裡折騰,單說這榮王府裡,徒四半靠在水榭的欄杆上,手裡捏著一塊點心,掰成碎屑喂池子裡的錦鯉。
林燁在他旁邊兒,手裡握著一支釣竿,笑道:“這一下一下的,故意的不成?”
“沒見過在荷花池裡頭釣魚的,你頭一個。”徒四將手裡的點心屑全都扔到了水裡,拍拍手,伸頭看看林燁前邊兒,“我說什麼來著,這裡頭的魚賊著呢。每日都有人來喂,還稀罕你那個小肉蟲子?”
說罷,看看四下裡無人,過去將人攬在懷裡,下巴支在林燁的肩頭,輕笑:“今兒還回去麼?”
林燁橫了他一眼,下巴揚起,“自然!”
想起來一件事,回手摸了摸徒四的臉,“別忘了替我賞賞那位老太醫。”
說起這個,徒四便覺得有些個好笑,“你倒是怎麼知道,榮國府裡肯定有陰私?”
林燁看看腳下,撿起一顆小石子兒,起身瞄了瞄,輪著胳膊將石子兒打了出去。小石頭便極為靈活地在水面上蹦了幾蹦,點起一串兒漣漪。
從懷裡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林燁淡淡道:“哪家子裡沒點兒陰私事?榮國府裡我好歹住過一些日子,裡頭的事兒也看的清楚。我那外祖母,面慈心卻硬,還偏的沒邊。不說別的,長幼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