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部內外又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這些時候,我可以附和著笑,佐雙左仲是決不責備的。而且佐雙左仲見了藤本,也每每這樣問他,引人發笑。藤本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談天,便只好向課裡的職員說話。有一回對我說道:‘你聽說過超弩戰艦麼?’我略略點一點頭。他說,‘知道超弩戰艦,那我便考你一考。超弩戰艦的副炮配置,怎樣設計?’我想,完全是笑料一樣的人,也配考我嗎?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藤本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會罷?……我教給你,記著!副炮最好要20厘米的,傷害大,以後設計超弩戰艦的時候要用。’我暗想我和設計超弩戰艦的等級還很遠呢,又好笑,又不耐煩,便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不就是傷害大嗎?’藤本顯出極高興的樣子,點頭說,‘對呀對呀!……20厘米炮有四樣設計方法,你知道麼?’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藤本剛要用紙和筆給我畫出來,見我毫不熱心,便又嘆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藤本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麼過。”
“有一天,大約是年前的兩三天,佐雙佐仲正在慢慢的結賬,開啟筆記,忽然說,‘藤本長久沒有來了。還欠十九個日圓呢!’我才也覺得他的確長久沒有來了。一個設計小船的人說道,‘他怎麼會來?……他的眼睛瞎了。’主任有些驚奇的說,‘哦!’‘他總仍舊是設計的船愛翻。這一回,是自己發昏,竟又把給第四艦隊設計的巡洋艦也搞翻了。你想,第四艦隊的人,他還惹得起麼?’”
“‘後來怎麼樣?’”
“‘怎麼樣?先被隔離審查,後來是憲兵和特高課拉他去喝茶吧,喝了大半夜。’”
“‘後來呢?’”
“‘在他家裡搜出了他畫的超弩戰艦的圖紙,竟然和……你知道,不能說的那條船一模一樣!這還了得!所以因為被懷疑通敵搞破壞,結果受了刑,後來聽說眼睛受了傷,瞎了。’”
“‘眼睛瞎了怎樣呢?’”
“‘怎樣?……誰曉得?許是死了。’”
“佐雙左仲也不再問,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賬。”
“中秋之後,秋風是一天涼比一天,看看將近初冬;我整天的在室內削鉛筆,也須穿上水手服了。一天的下半天,沒有一個人,我正合了眼坐著。忽然間聽得一個聲音,‘來點臥草。’這聲音雖然極低,卻很耳熟。看時又全沒有人。站起來向外一望,那藤本的便在房間裡內歪了躺著。身上的衣服也又髒又舊,完全不成樣子;眼睛已經有一個瞎了,很是可憐;他見了我,又說道,‘來點臥草。’主任也伸出頭去,一面說,‘藤本喜久雄麼?你還欠十九個日圓呢!’藤本很頹唐的仰面答道,‘這……下回還清罷。這一回是現錢,草得要狂。’老闆仍然同平常一樣,笑著對他說,‘藤本,你設計的船又翻了!’但他這回卻不十分分辯,單說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不是設計的船翻了,被人抓去喝茶了,怎麼能瞎了眼睛?’藤本低聲說道,‘腦……腦縊血的併發症而已。’他的眼色,很象懇求主任,不要再提。此時已經聚集了幾個人,便和主任都笑了。我招呼人添臥草。他從破衣袋裡摸出四個日圓,放在我手裡,見他滿手是泥,原來他便用這手摸著來的。不一會,他看著他們勉強打完滾,便又在旁人的說笑聲中,用這手慢慢摸著回去了。”
“自此以後,又長久沒有看見藤本。到了年底,主任開啟筆記說,‘藤本喜久雄還欠十九個日圓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說‘藤本喜久雄還欠十九個日圓呢!’但到現在可是沒有說,再到8月15也沒有看見他。”
“我想大約藤本喜久雄應該已經死了。”
(四百二十九)七萬噸艨艟不是夢
在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