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跟大剛說:讓我吹可以,可你不許笑,明白嗎?
我本來只是試試,沒想到大剛竟然開口說:不笑,哭,哭。
說著,大剛竟然嚎啕大哭起來,哭得竟然比那些孝子們更加傷心。
這下,管事兒的高興了,頻頻朝我這邊看,我的曲子吹起來,大剛哭得特外賣力,一路走一路哭,眼淚滴滴大大的往下掉。
在農村,孩子孝順不孝順,是要從老人出殯的時候哭得響不響看出來的,所以大剛這麼一哭,遂了主人家的心願,不會有人趕他了。
他正哭著,遠處又跑來了幾個身影,我一愣,仔細一看,那幾個身影無不是瘋瘋癲癲的,看起來都是前段時間在李家莊瘋了的人們。
這些人都跑到我身邊,把我圍住。似乎商量好了一樣,全都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眼珠子吧嗒吧嗒的掉著,聲音恐怕連幾里地以外都能聽得到。
管事兒的高興瘋了,一個勁兒的看著我,裂開嘴笑。我自顧自的吹著,一直到出完殯,這些瘋子才瘋瘋癲癲的跑走了。
這場葬禮一結束,我連家都沒回,就被一群村民圍住了,這些人全都是來預定吹喪的,有的是給自己生病的父母預定,還有的老人竟然給自己預定,要求在自己將來的葬禮上,要讓我吹曲子。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我吹得好,更重要的是,我的笛聲能招來一批幫忙哭喪的,找我一個吹喪的,引來一批哭喪的,這買賣划算得很。
嫣兒樂滋滋的從車上掏出一個小本,充當起了管家婆的角色,而且她開始坐地起價,一個人收300訂金,吹喪當天還需要再付300,兩天的吹喪收價600,這在農村算得上是天價了。
即便是這樣,不到一個小時的功夫,她還是收了六千多塊錢,跟個小媳婦似的踹在包裡,滿臉樂開了花,跟著我往家走。
到家後,還陸陸續續有外村人得到訊息,騎車來預定的,嫣兒忙活了一下午,連口水都沒喝,又收了四千多塊,總共有一萬多塊錢了。
她喜滋滋的把錢全部交給我,高呼:二哥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回村吹喪曲都能這麼賺錢,以後我就跟在你身邊做你秘書了。
我笑壞了,邊笑邊說:我就是個吹喪的,如果還僱個秘書,坐著寶馬車,那真就沒人敢來找我吹喪了。
嫣兒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伸出大拇哥說: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你吹喪吹出名堂了,買一輛寶馬車也是正常的,我相信你,肯定能行。
我倆邊打趣邊吃晚飯,吃完飯都覺得累了,就早早睡了。她還在我妹的西屋,我在東屋。
趟下好一會兒後,敲門聲響了。
我問是誰,門外一個沙啞的聲音說:找人吹喪。
嫣兒已經睡著了,我起床穿鞋走了出來,心裡納悶是誰這麼晚了過來,一開門,門口站著一個黃臉的小老太婆,穿著老式的灰布衣服,小腳,看歲數起碼有七十多歲了。
村裡老太太喜歡在街上曬太陽,所以我們村的我基本都認識,這個老太太眼生的很,我客客氣氣的問她是哪個村的,為什麼這麼晚才來。
那老太婆也不進屋,站在門口往自己手腕上一拽,就拽下來一個翠綠的鐲子。
她把那鐲子遞給我,用沙啞的嗓音說:我老伴今晚頭七,求你去吹個曲子,這個鐲子水頭不錯,要是幫我這個忙,鐲子就送給你。
我一看那鐲子,通體翠綠,顏色和水頭都非常的好,我見過嫣兒手上戴的一個鐲子,說是十幾萬買的,水頭都沒有這個好。
一看是這麼貴重的東西,我趕緊還給老太婆,說:“老奶奶,您讓我幫忙吹喪沒問題,要是沒錢,不給錢都行,這個東西太貴重了,我實在是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