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齊笑了,“你不就是喜歡快樂嗎?”
“嗯!”
兩個少年都笑著,笑得很安靜。丟下手中的雪花,那雪花在他們手中握了這麼久,依然保持著晶瑩剔透的形狀,彷彿他們身上沒有一絲熱度。
他們手挽手站起來,站上百米高的樓頂。風在他們年少的身體上撫摸,使他們白色的衣衫飄動出波浪般的紋理。他們向著高空深深呼吸,緩緩展開雙臂,似要飛翔。
無邊的夜色讓一切朦朧,潔白的雪景美得如同琉璃世界。
雙足一點,他們輕靈無比地縱身躍下,足尖輕踏雪片,或起或伏,或縱或躍。他們緊緊抿住秀美的雙唇,不讓一絲笑聲洩漏,他們踩著飄飛的雪片,如雪中精靈一般在風中起舞……
憤怒的血刀砍下,一個匈奴人的鮮血在我面前炸開一個皇冠的形狀:齊,你答應過我們不會自相殘殺的!你為什麼沒做到!
沉重的刀背砸下,一個匈奴士兵的戰馬失去了主人:齊,你怎麼可以這樣?先是讓我割斷了你的喉嚨,現在,又藉著晏小姐的身體來一寸寸折磨我的靈魂!
飛刀射出,直接貫穿了對手的身體,我的頭腦裡漲滿了齊的笑容,齊的誓言,還有那個風雪之夜我們彼此的約定。
我像一個瘋子一樣在人群中毫不節制體力地砍殺著。我一直在等待那個如風一般化去的美好結局,我已經等不到了,齊沒有給我這樣的機會,我註定要與他的夙命相對。
我註定……要死在他的手中,正如同,他死在我的手中一般。
恍恍惚惚中,我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叫我,是齊來給我催魂吧?我回頭看去,一片金橙色的火光中,一名古代的將軍長刀戰馬,在我的身後遙遠的地方。我的面前還有十幾個匈奴士兵在且戰且退。
我笑了一下,轉頭向匈奴人逃竄的方向殺去!
不能停下廝殺,不能停止追擊,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現在需要的只是死亡!
當我如此渴望死亡的時候,它卻好似畏懼我一般不停地節節敗退。我尾隨追殺著每一個看起來強悍的匈奴人,他們卻一個個死在我渴求死亡的刀下。
我不知道驅策著多多奔出了多遠,只知道眼前除了敵人,全部都是空白。我的戰刀一把揮出去,剛把敵人的身體戳穿,一張猙獰的面目在屍體的後面突然閃現。
我終於等到了結束生命的一刀!
我終於在齊來到之前,用敵人的手把自己解決掉了。我扔開手中的血刀,它隨著我砍死的最後一具屍體慢慢遠離了我,筆直地豎立在地上。
我撫摸一下讓我安寧的利刃,它很妥帖地插在我的身體上,體內的熱氣從它身邊流了出去。傷口之中先是冰涼,接著是劇痛,然後是全身慢慢瀰漫上來的黑色。我多喜歡這樣的黑色啊,讓我沉沉睡去吧……
黑暗越來越濃,越來越深,讓我再也看不見什麼了。我寧靜地展開笑容,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就在此時,沉黯的天空被一片白光無聲攪開,白光垂地,一匹黃褐色的神駿之馬穿空而來,輕盈地宛若風中的一片羽毛。它舞動著雪白的長尾,踏破銀光閃閃的皎潔月華,有無數星點在它身邊閃爍。它來到我的面前,咴地一聲高高提起金色馬蹄。優美修長的馬頸上,淡金色的鬃毛在空氣中甩出一片美奐絕倫的清輝。
這是什麼?是天堂中派來接我的天馬嗎?
一定不是,梟翼只能進地獄,用永生永世的烈火來煎熬我們漠視生命的罪孽。可是,我們殺的人沒有一個是我們願意殺的,我們只是想讓自己活下去而已。
讓自己活下去,別人就要死,這究竟是錯了還是對的?
我倒在一雙星河般明亮的眼睛裡,是十六歲時候的齊吧?那天,他就用這樣的眼睛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