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裡的劍良久,杜敬璋搖頭說:“刻意死在我劍下,慧思,你打錯主意了。”
在杜敬璋說話的時候,姚海棠從屋頂上躍然而下,笑眯眯地看著慧思公主說:“劍是我制的,劍名君子,器譜上最詭異的劍之一,劍為君子之器,而《頌》中有君子無傷一句,而這柄劍的名字就取自這一句裡,所以它是傷不了人的。當然不能做到完全無傷,但是如果你想死,挺難的”
被她這麼一說,慧思公主驚然覺得身上的傷口似乎要不了命,雖然很疼,但一來沒切中要害,二來她似乎能感覺到傷口正在一點點消失:“你……”
湊近了慧思公主,杜敬璋卻伸手拉了她一把,生怕慧思公主有什麼異動傷了她。姚海棠卻是回頭一笑搖頭說了聲“沒事”,然後又看著慧思公主說道:“想說我應該恨你恨得巴不得你死對不對,其實吧我不恨你……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我那天問敬璋,他最恨一個人的方式是什麼。他說他最恨一個人的方式呢,就是那人想要什麼就讓他失去什麼,不想要什麼就偏偏給什麼”
頓了頓聲,姚海棠湊得更近了說道:“所以……想痛快死的人就該痛苦活,我覺得這很好,而且不違揹我心裡的道德底限,我也想過要除你而後快,但是我現在覺得讓你死了挺便宜你的。師父現在在黃泉路上呢,估計師父不會願意在奈何橋邊兒上見著你,我這做弟子的不能讓師父添堵。”
說完這番話,姚海棠就看著慧思公主,見她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紅一會黑心裡就舒坦得多了。
可是這還不算完,姚海棠心裡還有疑惑,以及她疑惑後的一些猜測:“先等等,皇上,請允許我把話說完。”
皇帝皺眉看了看場中,揮手讓太平院的人退開了,連帶廷衛都退了出去,喬致安卻被皇帝叫住了,皇子們也依舊在皇帝身前擋著:“有什麼話繼續說吧。”
“我還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你說你是因為喜歡杜敬璋才想殺我,但是我知道你心底另有其人,其實是因為杜敬璋身上有他的氣息,所以你才說自己喜歡。而且差點你就用這話騙過了我們所有人,包括杜敬璋,我有點不明白,你繞這麼大的彎為什麼。明明喜歡的是喬致安,為什麼要讓大家都以為你是喜歡杜敬璋的?”姚海棠實在是想了很久都想不通這個問題,所以她必需問一問。
頓時間場中一片安靜,眾人先是被慧思公主喜歡杜敬璋的事兒給弄得震驚了,喬致安和杜敬璋除外,再接下來一說“明明喜歡的是喬致安”,剩下的那倆也傻眼了,甚至連慧思公主也傻了。
於是姚海棠笑眯眯地環視了四周一眼,卻沒有在喬致安那張臉上看到任何情緒上的漏洞,除了片刻的震驚之外全是一片平靜。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慧思公主擺明了態度不想說什麼,當然這也從一個側面證實了姚海棠的猜想是正確的。
一見自己全猜中了,姚海棠就說道:“讓我再來猜一猜,杜敬璋呢其實是個心思很重,重情重義的人,你雖然和他多有不合,但那是長大後的事兒。你們倆畢竟一塊兒長大,你要是死在他手下,他怎麼也得記你一輩子,用自己的死來作局,你可真能捨得了本兒。杜敬璋如果記你一輩子,難受的人自然是我了,這樣一來我一輩子也好受不了,我們倆你算是報復著了。”
仔細看了看慧思公主的表情,姚海棠遂笑了:“看來我猜中了,我沒死在四儀八方臺上你很失望吧……吶,別動手裡的劍,別想著用這柄劍來殺我。這柄劍是我啟的靈,傷不了我的。”
這時慧思公主已經被人扶了起來,傷口已經差不多全好了,她怔怔愣愣地看著姚海棠,正是面如死灰。往日驕傲至極的人,就算知道自己必死也笑容滿面的人,這時卻是如一潭死水一般的死寂。
“沒想到,你也有聰明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