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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潺淵搶佔著他的身體,用痛苦碾壓他的精神。他卻清楚的知道這把刀中人的殺意和戾氣都源於生前的痛苦,

潺淵想不起來的記憶斷斷續續在禪景這裡,其中死前的片段十分清晰連貫。

那個灰白的穹際,沒有一絲雲。

男人被按在溼冷的汙泥裡,踩在他頭頂的靴子粗暴。頰面漫沒在泥水,折斷骨頭聲入耳清楚。他只是張著眼,略帶茫然的望著遠方。

寒霜蒼茫,枯黃雜葦,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

那樣茫然到蒼白絕望的神情,是禪景從來沒有見過的。他甚至覺得這個人根本不是潺淵,因為他見過潺淵,從未料想過那張慵懶的臉上曾經有過這樣的神情。

潺淵每每要爭奪身體時,這個夢都像是夢魘一般反覆出現。禪景就在劇烈的黯淡無望中看著夢中的天一寸一寸變得黑白,一寸一寸深陷崩塌,最終永恆黑暗直到他醒來。

醒來後潺淵就再也不曾出現過,禪景驚覺自己顫抖的手緊緊握在刀柄,如果醒來的不及時,潺淵真的會搶過他的身體放肆殺意。可是後來刀寂成死,等他到了烏有峰也沒有再出過聲。

秦太白看著禪景鬆開了包裹刀鞘的布,沉重的刀鞘含著的刀身,隨著禪景拔出的動作逐漸暴露在眼前。

出乎意料。

並不是把銳利的刀,甚至刀身還有些斑駁的鏽跡,看起來年歲不小。只是刀刃森芒戾寒,讓有些距離的秦太白都能感受到的冰冷。奇怪的是禪景像是全然不知著冷感,反而覺得這刀和潺淵一樣是滾燙灼熱。

“你用它殺過人嗎。”

禪景遲疑一下,還是點了頭。

倒是讓逐歡有些意外,看著禪景白嫩純善的模樣全然不像呢。

秦太白的指摸過刀鋒,指腹上頓時浮出血線。他道:“這刀原本是什麼模樣。”

“都是鏽,很破舊遲鈍的模樣。”禪景緊了緊手指,躊躇道:“每……與人切磋後就會鋒利幾分,殺人後刀刃上的鏽跡就消失了。近幾日只要離開身邊,就會感覺像是要消失一樣。”

秦太白麵無表情的用食指摩擦掉拇指上的血跡,淺淺淡淡的顏色登時消失在指尖。他道:“當然要消失,他不止一次強搶過你的身體吧。不管是什麼東西,搶奪飼主的身體都要有被反噬的覺悟。天下用刀的人如此之多,不是人人都能做飼主的。”

禪景一驚,“救不得了嗎?”

“你要救他?”秦太白皺眉,“你救他做什麼。”

禪景語結,握緊刀柄,感覺其上滾動的熾熱,喃喃道:“我看得見他,怎麼能不救他……”

“他意圖奪身,一旦成功,你的神識就會被碾壓泯滅。世上還有你這個人,卻又沒有你這個人。你確定要救他?”

禪景想起潺淵惡劣的眼,胸口沉悶,卻還是道:“……救他。”

刀上傳來一陣鼓動,像是心跳的鼓動,透過禪景的掌心,直達他胸口。

“那就繼續往東去。”逐歡攥著秦太白原先被劃到的拇指,對禪景道:“刀的事情,劍冢最有辦法。雖然他們叫劍冢,可天下名器幾乎都出劍冢。你的刀古怪,尋常人幫不了什麼,就是太白也不行。他被反噬卻沒立刻消失,想必也是這一路母玉的功勞。故而你更該往東去,穿越極東之海,說不定就能找到劍冢所在。”

說不定?

“這需機緣。”逐歡頗為神秘的偏頭,“也許你才出烏有峰就能到達,也許你直到極東之盡也找尋不到。倘若他命真不該絕,你就去吧。”

“極東……之盡。”禪景呢喃。

他沒有去過,他兄長沒有去過,他父親也沒有去過,禪家沒有一個去過。所以他從未料想過有一日自己會去,這個名字太陌生了,陌生到讓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