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這樣日後才有機會向狗日的報仇。”
孟松胤的雙眼直勾勾地望著漸暗的天空,目光中始終一片茫然,思緒飛舞飄搖,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第一次請齊依萱去觀前街遊玩的那一幕。
記得那是孟松胤第一次領工資——當時還是昌明電料廠的實習生,每月薪金只有二十七塊錢,但孟松胤還是覺得自己已經成了富甲一方的財主——當天便約了齊依萱去大名鼎鼎的朱鴻興麵館吃麵。
蘇州人並不喜愛麵食,但卻極其講究湯水和“澆頭”,吊湯都用雞肉、豬肉、鱔骨做原料,加入獨門老湯後真是鮮美不可一世;面是絕似梳子梳出來的細面,撩面師傅手上也有功夫,抓籬朝空中一摜令麵條卷緊,既能飽吸湯水,入口又有筋道;“澆頭”更是五花八門,以肉食河鮮為主,滋味濃郁,四季變換,普通百姓雖花費不多也可一近美食。
“雙澆、帶硬、寬湯、免青。”孟松胤擺出老吃客的做派朝堂倌吩咐道——這幾句切口的意思是雙份“澆頭”、麵條稍硬、湯水稍多、不要放蒜葉,讓旁人一聽就知是行家裡手而肅然起敬。
吃完麵,兩人又去聽了一檔評彈,如果沒記錯的話,當晚聽的是長篇彈詞《描金鳳》,由於是從半當中聽起,來龍去脈全不明白,坐了半個多小時便興味索然,兩人提前退場,漫無目的地在鬧市區閒逛了一圈後穿小路回家。小巷子裡沒什麼人,路燈也十分昏暗,黑暗中,齊依萱將自己的手塞到了孟松胤的手中。
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小巷,一直把齊依萱送回家門口,孟松胤再也沒松過手,握著那隻溫暖、柔軟、細巧的小手,只覺得心裡邊滿是麻酥酥的感覺,哪怕現在就是一路走到上海去也不打緊……孟松胤眼睛一眨,一滴滾燙的淚珠順著臉頰悄然滑落。
“孟夫子,不要太難過了。”韋九再次拍拍孟松胤的肩。
“是啊,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李匡仁也偷偷擦了擦眼淚。
“我他媽的一定要跑出去!”孟松胤的雙腿似乎突然注滿了力量,跳起身來在放風場裡似困獸般來回走動。
“好樣的!”韋九高叫道。
回到號房以後,孟松胤再沒說過話。
到了晚上,孟松胤早早地躺入被窩,異常疲倦般安靜地入睡。但是,半夜裡,所有的人都聽到孟松胤的被子裡一陣陣地傳出壓抑的抽泣聲來。韋九豎起身來想勸解幾句,但想了想什麼都沒說,長長地嘆了口氣照舊睡下。
幸好,第二天起床後孟松胤恢復了常態,至少是表面看上去與平時沒有任何異樣。特別是進入車間以後,更是專心致志地投入工作,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三零刺的再造沒有多少技術含量,伊藤英明開始安排機械車間的人熟悉槍械的構造和各部件的特點,首先從最常見的三八大蓋開始,一一分解開來詳細解析其優缺點。
僅僅一個下午,以前從未接觸過槍械的孟松胤,已經將三八大蓋的原理和特點了解得相當透徹:優點在於構造簡單,後座力較小,所以射擊精度很高;缺點是膛內只有四條疏鬆的右旋膛線,所以威力不大——後來跟號房裡玩槍的老手討論這些問題,大家都認為日本人的武器其實非常差勁,跟歐美國家根本沒法比。見多識廣的龐幼文說,日軍熱衷於單發步槍和白刃格鬥,其實恰恰是落後的標誌,只可惜咱們中國人竟然比他們還要落後。
一週以後,孟松胤開始接觸槍支的心臟部位:槍機。
三八大蓋的槍機部分拆分開來後共有栓體、抽殼鉤、機尾、擊針和擊針簧五個零件,加工精度都比較高,雖然孟松胤目前的機床操作水平已基本能夠勝任,但想到早一日獨立工作,這些該死的槍支就將早一日流向戰場,便故意裝傻充愣,天天磨洋工加工出一堆廢品來。
這一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