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向來有他的道理,也總是深思熟慮之後才定下的。
他伸出手拉著赫九霄坐下,“我知道你為我擔心,但這件事既然來了,總不能為了怕危險就當做與我無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豈非應該比我清楚。”
赫九霄對他的話無可奈何,拂了拂他耳際的發,“你的責任心太強,任何事都要做到最好,什麼事都想盡在掌握,不肯受他人控制,可惜太會自控,行事不願放肆,這麼一來便是累了你自己。”
“難道要每個人都像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麼一來世上的事豈不都亂了套?”赫千辰對他的評價不予反駁,沉沉一笑,悠然道:“你放心,什麼時候該做什麼,我向來清楚。”
淺笑淡然,青衣如藍之下是他人看不見的犀利果斷,赫千辰徐徐說完,起身準備東西啟程,赫九霄從他的笑意裡想到方才,回想過去的一切,他清楚,確實是他多慮。
但只要關切,又怎麼可能叫他不擔心?
“你的傷還沒完全好,別動手了,我來。”拉開赫千辰,赫九霄不再多說什麼,整理行裝,看到被赫千辰先放好的持葉珍瓏,裡面有冰蟬上取下的雪。
“定要回赫谷才能解毒?”赫千辰再次檢查持葉珍瓏的盒蓋,赫九霄從他手上接過,“那些藥材都在谷裡,必須回去才能解毒,有了這些冰雪,紅顏也能解開。”
“李大娘要是知道能解去紅顏,想必會非常高興。”馬上要回去,赫千辰想起中原武林的那些人,也想到當初赫谷的那場大戰,“七殺令餘威仍在,此番回去江湖上不知是何種情形,我們離開這段時間,有那把刀出現,還有天穹派欲得此刀,想必是表面平靜,其下早就暗潮洶湧。”
“那刀出現的奇怪,是在邊界處託給柳達山,這把刀的來歷……”赫九霄蒙著血光似的眼異光閃動,赫千辰知道他想說什麼,“這把刀的來歷我會叫人去查明,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是要先動身回去。”
半個月後。兩峽之中江流滾滾,一葉輕舟順流而下,兩人站在船頭,望著眼前水流洶湧,一個面容沉靜,眼底映照江水翻騰反覆,目色難辨,另一個卻妖邪冷酷,眼前一切不知有多少看進他眼裡,令人不禁懷疑為何如此迥異的兩人會並列站在船頭。
江風吹起衣袂飄浮,嘩嘩作響,船尾的年輕女子毫不扭捏,坐著和船伕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時不時看向船頭,表情總是帶著疑惑。
這女子便是賀思茵,她不明白,為什麼她說要殺了赫千辰,他還會帶著她上路,而那個赫九霄,既然是赫千辰的親哥哥,又為什麼會以這種方式與他的弟弟相處,這兩個人之間為什麼會是這種關係,她始終想不透。
“你打算帶著她回去?代替忘生?”赫九霄沒有看身後也知道賀思茵正在注視他們,“她該慶幸,她說要殺你,但沒有露出過殺意。”否則他根本不會讓她跟著上路。
“你知道我的打算。”赫千辰的目光望著遠處,淡淡說著,視線裡有數點桃紅飄下,隨風而來,落在江水裡,有的被風捲上他的肩頭,赫九霄為他拂開發上的落英,帶起一股香。
“今天日頭不錯,天也暖了。”赫千辰拂袖,讓那落花掉入水裡。
高處山頭種了桃花,已是四月,芳菲雖盡,那謝了的桃紅卻隨風而下,賀思茵怔怔的看著船頭的兩個男人,她不清楚那兩人是否知道,方才那些紛紛揚揚落下的緋紅,讓站在那裡的他們讓人很羨慕。
她居然從赫九霄那樣冰冷的人身上看到暖意,還看到赫千辰的笑,不是對別人露出的笑,而是隻對赫九霄的,一樣是淺淡,卻多了許多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東西。
她的父兄都是因他而死,為什麼他還能這麼笑?賀思茵的手摸到腰上的軟劍,突然聽見遠處有人大喊,“停船!停船!哪裡來的人?前面是鐵船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