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林昭他們也慢慢來到了深海。

這裡的黑暗連探照燈都沒有辦法照亮範圍，能見度從十米漸漸縮小至一米。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訊號。

小桃從林昭的領口裡鑽了出來，代替探照燈，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光暈，將黑暗驅散，成為新的光源，將眾人的視野又往前推進了一些。

剩下兩隻會閃光鱗粉的靈獸有樣學樣，跟著發出光，於是那種侷促緊張的氛圍稍顯輕鬆，視野再次擴大——

露出了深海之下，被泥沙掩蓋了三分之一身體的龐然大物。

鐵皮在海水的腐蝕下出現了些許蟲蛀般的蛛網狀小洞，銀灰色的鋼鐵身軀覆蓋著一層厚重的、凹凸不平的墨綠色海底植被，甚至是一些特殊的礦石蔓延。

它身上那標誌性的旗幟破破爛爛，鮮紅的織布黯淡無光，只有上面的星星因為用了特殊材質依舊明亮。

眾人停了下來，沉默不語，震撼又無措。

餘矇眼中露出了真切的茫然，“我們……我們的訊號探測裡從未發現海底有這麼一艘沉船。”

還是東煌旗幟的船。

林昭看著這個龐然大物，它實在巨大，即便妙音雙鰭海豚口中的‘大傢伙’，在它面前也嬌小玲瓏，對那個靈獸而言，的確是不錯的新居。

“船上面或許安裝了隱匿裝置，那隻靈獸也能隱去自己的生命氣息，當然發現不了。”

林昭道。

什麼船還需要安裝能夠躲避聲吶和精神探測的裝置？

或許是戰船，亦或者藏著重寶、需要小心翼翼在海上漂流的航船。

但這艘船的國旗如此明顯，林昭更加傾向於是早年間東煌出征時的戰船。

“需要立刻聯絡總部。”

餘蒙反應過來，一臉鄭重，他側過頭，按著手腕上的按鈕，將訊息傳送給船上的鄧南國。

黑暗之中，林昭似乎看到了一道黑影悄然漂浮上來，它從沉船破損的船艙中鑽了出來，那漆黑的眼睛沉默又專注地盯著騎在靈獸身上的眾人。

“餘蒙。”

林昭沉聲叫了一聲。

他身下的小七毛髮都要豎立了起來，它渾身的羽毛都蓬鬆張開，像是要讓自己的身體看起來更加威武雄壯似的，小七緊張地抬起腦袋，玉石一般的眼睛灼灼地盯著那道黑影。

餘蒙和其他人毫無所覺，他茫然地看著林昭，出於本能反應，下意識讓白尾肥臀海豹向林昭那裡游去。

一顆巨大的泡泡從海底慢悠悠地飄了上來，它很大，大得彷彿能容納下所有人，但它沒有任何攻擊性，林昭看著這顆泡泡飄啊飄，飛上了海底峽谷。

那道黑影靠近了一些。

其他幾隻水靈獸才好似驚覺，顫抖著發出悲鳴，害怕又畏懼地向小七身後躲去。

餘蒙等人幾乎失聲，他們的大腦受到了衝擊，這隻靈獸龐大又漆黑的眼睛好似深淵，將內心最深處的恐懼給引了出來。

小桃的光暈勉強勾勒出這隻靈獸的外表。

這是一隻和小七這種鳥類有些相似，卻又大相徑庭的靈獸。

它身上覆蓋著的是緊密的墨色鱗片，上半身似龍似鳥，身形狹長，翅膀寬大，形似蝠翼，張開來幾乎比身體還要龐大寬闊，脖頸修長，生著整整三隻已經徹底蛻變完成的龍頭。

它的龍角是墨色的，像是鹿角開叉分枝，末端尖銳鋒利，好似刀片，眼睛漆黑，輕輕轉動，像是漂亮的黑曜石。

它的下半身是魚尾。

格外修長、美麗的魚尾，墨色鱗片，腰側是兩條銀線，魚尾呈現蝴蝶般的姿態，縹緲輕盈。

龍、鳥、魚三種生物的姿態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