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小朋友玩的鞦韆架、溜滑梯和沙坑,在路燈下,靜悄悄地矗立。小公園幾乎沒有任何其它人走動。
氣息交融,他清爽的男人味,和她淡淡的幽香交錯,形成曖昧而難解的氛圍。
靜靜倚靠,這一刻,她有著模糊的安心。
他是這樣高大堅強,如此可靠。
她需要休息,她只要一點點的時間,讓她休息吧,真的,只要一下子……
“誰對你施壓?”
雖然嗓音低沉溫和,卻依然是質問,何岱嵐嘆了一口氣。
靜謐貼心的時刻過去了。
“你一定要問嗎?”她也那樣低低地、小小聲地回答,彷佛親密私語,內容卻那麼令人沮喪:“是我大哥。闕議員知道跟我談沒用,直接找上我哥,把事情加油添醋說了一遍,我哥決定我該跟李永仲和解。他還說孟聲不該繼續住在我身邊……反正,我只是他姑姑,還不是百分之百親生的,沒有資格管教他。”說到這裡,她突然抬頭,仰著臉,無助而迷惘地看著他:“我真的,有這麼糟糕嗎?”
“不會。你已經做得很好。”
她在侄子身上投注的感情與關心,早就遠遠超過何孟聲的生父及養父。為了她相信的事情、她所愛的人,可以奮不顧身、毫不畏懼。工作上全心投入,就算只是政策性的卡位,被當成哥哥養病時的替身,她也完全沒有打馬虎眼的念頭,只求盡力而為。
而平常的她,又是那麼嬌俏可愛、妙語如珠……
最近以來,除了工作,私下受到的重重壓力與痛責,因為無法圓滿解決何孟聲的事情所帶來的內疚,家人的不諒解……讓她已經瀕臨精神與體力上的負荷極限。
每個人都在要求她,都在問她為什麼,都要她解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不管是不是她能力所及、她願不願意。
事情解決了。可是,她受了委屈。得向李永仲低頭,相依為命的侄子也被帶離身邊……這一切,卻沒有人在意。
只有此刻,眼前這個英俊而嚴肅的男人,那麼正經認真地告訴她,她已經做得夠好……
她的鼻頭酸了。重新低下頭,不敢再看那雙誠懇而率直的眼眸。
“我好不甘願,又好難過……”她低低傾訴起來。“我只能一杯一杯地跟李永仲喝酒、跟他打哈哈;我看著孟聲收拾行李,被司機接走……我……”
“你休息一下吧。別說了。”項名海忍不住,舒出長臂,輕環住她纖弱的肩,然後,屈肘,把她的頭輕按在肩窩。
“我真的很累。”她幽幽訴說。
“我知道。”
他就這樣輕擁著她,靜靜陪伴。沒有針鋒相對、沒有談笑戲謔,只有沉默,和溫暖貼心的瞭解,和再也難以壓抑的憐惜,偷偷滋長,茁壯。
久久,兩人都沒有移動,沒有開口,他們自成一個安靜而私密的小世界,旁邊路上偶有摩托車聲,或是晚上散步的路人偶爾經過,就算看到他們,也會體貼地偷笑離開。
情侶嘛……還大剌剌坐在路燈下公園長椅上談情說愛……
這對“情侶”彷佛忘了時間,坐在那兒好久好久。
終於,有了動靜。
項名海輕握了握她纖細的肩。
“什麼?”舒服放鬆得幾乎要睡著的何岱嵐,迷迷糊糊地問。
“你還是沒告訴我……”他的嗓音那樣低沉有磁性,不疾不徐,在耳際溫和響著。讓何岱嵐聽得耳根子麻麻的。
“嗯?告訴你什麼?”
那男性而魅惑的嗓音,繼續輕問:“……為什麼請李永仲吃飯這件事,不讓我知道,也不讓我去?”
他,他居然是要問這個!
何岱嵐萬念具灰地呻吟起來。
這個男人,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