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嚴密看守他的一言一行。
到達昌城後的第二天,我服用了程馭所配的第二副藥。服用之前我還沒心沒肺的跟劉秀繪聲繪色的描述這藥性如何的霸道,簡直比剜肉剃骨還疼。他雖不置可否,可等尉遲峻把藥端到我面前時,我皺著眉頭將苦澀的藥汁一口口嚥下後,他鎮定自若的臉色終於變了——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如若剜肉剃骨之痛來換得他的一片真心,那也值了。
然而這第二劑藥出齊的溫和,服下藥後半小時,我開始哈欠連連,沒撐過一個小時,我便沉沉睡了去,人事不省。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翌日巳時二刻,都快接近午了。尉遲峻不在我身邊,守在我床頭的也不是劉秀,而是……馮異。
不知為何,睜眼第一眼瞧見馮異時,我心裡便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彷彿被人卡著脖子,窒息得透不過氣來。
“醒了?”
撐起上身,我坐在床上開門見山:“如果還想做朋友,最好什麼都不要說,我不想聽。”
“你怎知我想說什麼?”他笑了起來,然而眉宇間的那絲憂鬱卻始終未曾舒展。
我顧左右而言他:“叔呢?”稍稍動了動被褥下的腳,驚喜的發現腳趾和腳踝竟已能活動自如。
“被他們請了出去,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脫身。”
“那些人很無聊。”
“呵呵。”他輕笑兩聲,像是在幸災樂禍似的。
我白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笑劉叔歷經萬種艱辛磨難,最後卻要毀在這裡。”
打從他出現在我床前,我便知道他來此的目的絕非探望病情那麼簡單,於是冷冷一笑:“你不用拿話激我,我說過不聽的,你說什麼都沒用。”
“我不說什麼!”他退後一步,半側於身。剎那間,臉上的笑容驟然斂去,他的手已多了一柄短劍。寒芒逼喉,鋒利的劍刃冷颼颼的欺近。
我頭皮一麻,危急關頭上身往後躺倒,與此同時雙手抓過被面兜頭向他甩了過去。
“茲啦”一聲,被褥被利刃割裂,殘絮紛飛,馮異手持長劍,面罩寒霜。方才那一擊已非尋常意義的玩笑過招,若非我閃得及時,或許早被他一劍刺穿咽喉。
“馮異!你什麼意思?”我動了真怒,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你現在可是欺我有傷在身?你也真不怕被人恥笑!”
“你總是要死的,與其讓你將來愧疚自縊,不如我做惡人,先成全了你們夫妻!”
“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了麼?”他逼前一步,帥氣的臉龐殊無半分笑意,像是長著天使面孔的惡魔,“你不讓叔娶郭氏,便該想到這種後果!”
“什麼後果?!你少來危言聳聽!”內心震顫,其實並不是真的不明瞭眼下的時局,只是我不願去明瞭!我真的不想去思考娶或者不娶的後果,我顧不來那個大局,如果我連自己的丈夫都保全不了了,憑什麼還要我去保全大局?
憑什麼?!
“外頭那些部將,從洛陽一路追隨投奔,難道便是因為大司馬劉叔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因為他愛美人不愛江山?他們到底為了什麼才誓死跟隨劉公,一路北上?如今娶一女子而能輕易化干戈為玉帛,叔卻是執意不肯,這難道不是寒將士們的心麼?劉揚不降,則他日必然兵戎相見,血戰疆場,你難道想看到士兵為你一己之私流血送命?你要這跟隨叔的兩萬人統統去死不成?”
“別說了!”我大手一揮,激動得呼呼喘氣,“關我什麼事?關我什麼事?這關我什麼事?”
“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