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是欠了許美人一份大人情了。”
紗南面無表情的回答:“胭脂本是陰家奴僕,雖然做了美人,根底仍在新野。她父親已亡,如今寡母和弟弟都被接入陰家,侄兒許昌更是做了公子陰躬的入幕舍人。”
我滿意的頷首,果然不愧是陰家的掌門人,陰識辦事滴水不漏,遠比我想的要周密。
室內安靜,竹片摩擦聲嘩嘩作響。我一邊翻開一卷竹簡,一邊問道:“歐陽歙的掾吏是不是叫陳元?”
“是。”
“他原先可是在固始侯的府上執事?”
“諾,李通為大司空時……”
“嗯,沒什麼事了。”
四周重新回覆寧靜,我埋首繼續翻看各類情報,許久,抬頭,紗南已不在跟前。我合上書簡,支頤微笑。
***
禮震抵達河內郡獲嘉縣後,自縛上京,希望能夠代替歐陽歙一死,可是沒等他的奏疏遞到皇帝手,歐陽歙已死於獄。
一年之內,先有韓歆,後有歐陽歙,兩名大司徒先後身亡,震撼朝野的同時,也讓天下士人對建武帝刮目相看。
劉秀,絕對不是僅僅只會溫柔而已!如果沒有認清到這一點,那麼作為他的對手,無論是誰,都將一敗塗地。
歐陽歙死於獄的當日,由我親筆所書的一份密函經紗南的手遞出宮牆,再由尉遲峻面呈到了陳元手。
翌日,陳元上疏替歐陽歙鳴冤追訟,言辭懇切,聲淚俱下。劉秀雖未赦免歐陽歙罪責,卻也法外開恩,下賜棺木、印綬,賻縑三千匹。這樣的結果雖未盡如人意,卻到底讓歐陽門下學徒忿忿的心也收斂了不少。
“這套先抑後揚的計策真是不錯。”陰興面上淡淡的,他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即使我做得再好,也休想換來他一聲讚歎。
“只是陛下與我,各取所需罷了。”
“貴人精神雖然不錯,面色卻還不是很好,平時還是多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勞為好。”
我一頓,萬萬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麼句體貼人的話來,再打量他的神色,卻仍是冷冷淡淡,這副性子倒和紗南如出一轍。
我收了竹卷,在床角尋了個義王練習女紅時縫製的靠枕墊著臂膀,懶洋洋的歪著半邊身子,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陰興見我目不轉睛的直視於他,居然羞赧的撇開頭去,悶聲:“舞陰長公主與梁統世子來往頗多,你也得注意些。”
“嗯?”
“若是可以,不妨讓陛下許了這門親事。梁統在河西那幫臣僚士大夫頗有聲望,若能與梁家結為姻親……”
我打斷他:“義王年紀尚小,這事先順其自然吧。等她及笄成人,愛不愛下嫁梁松,都隨了她。”
“兒女婚姻,事關重大,如何能隨了孩子的意?”陰興不滿的提高音量。
我不鹹不淡的說:“當年大哥如何待我的親事,如今我也不過是依樣畫葫罷了,難道我畫得不像麼?”
陰興面色大變,無語凝咽,默默的垂下頭去。
我乾笑兩聲,緩和氣氛的打起了圓場:“說到親事,我倒想起一件事來。君陵,你可見過那個禮震?”
“沒有。”陰興不解的看我一眼,又馬上將目光投向紗南。
紗南隨即答道:“奴婢不曾見過,但父親曾向奴婢描述過,稱此人相貌俊朗,頗有正氣。”
“哦?能得子山如此讚許,應該不會相差太大。”
陰興見我笑得怪異,不由狐疑道:“可是又有了什麼主意?”
“此人有情有義,若為夫婿,想必婚姻當諧。”我垂目輕語,“陳敏年歲不小了……”
第二章 北叟頗知其倚伏 抑揚
因陳留吏牘事件使得度田令升級,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