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海,夷播海周邊諸族盡皆臣服。這一戰打出國威。
然而,他為國朝名將,指揮作戰,向來體恤士卒,傷亡較少。此戰軍中傷亡卻高達到三萬。這令他心中情緒不佳。誓掃胡奴不顧身,三萬貂錦喪胡塵。
而且,京中的局勢,亦令他擔憂。京中有訊息傳來,永興天子在病中。
沈遷原來親衛首領徐伯的長子徐桉輕聲勸道:“二爺,沙場征戰,生死由命。我聽鴻臚寺的翻譯說,沙俄那邊比我們這裡的醫療條件還差。士卒若牲口。”
沈遷沉默的看著夜幕下的遠方草原。晚風吹著他的披風,獵獵作響。彷彿應和著風中飄揚的紅色的周軍大旗。
“踏踏”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數名周軍信使飛奔而來。看情況,是從漠北而來的。一名校尉滾鞍下馬,單膝跪地,報道:“驃騎將軍,京中來信。”
沈遷接過信件,看著信籤的印章,神色微動。這是賈環的印章:昭文居士。拆開看完,禁不住仰頭大笑!
“二月初八,永興天子薨。環自金陵來,已定京中局勢。於喬當提兵橫掃西西伯利亞,盡取烏拉爾山以東之地。政治之策,無他,唯二字:廢奴!”
…
四月底,整個京城彷彿處在一片沸騰、歡樂的海洋中。漠北傳來大勝的捷報,緊接著,南洋哇爪的叛亂平定。全國的報紙都在連篇累牘的報讀、解讀這兩場戰爭。
北勝沙俄帝國,南定土人叛亂,連續的大勝,提振著周王朝國民計程車氣、榮譽感。
京中的氛圍,就彷彿是這初夏般炙熱!而一個月前,賈府盛景,賈環為帝師之事,在公眾的輿論中逐漸的消失。
六月底的微風帶著夏季的燥熱,透窗而來。西苑,含元殿宮殿群,臨太液池的一處雕樑畫棟的樓閣中。賈環在此教授著治平天子寧炎《明史》。
雖說他以公孫杰、寧熾為寧炎讀書的學伴,但有些課程,他必須要單獨教。
樓閣中,窗明几亮。盛夏上午的陽光灑落在書桌,書本上。
賈環來回踱步,說道:“明萬曆天子深居宮中幾十年,號稱不理國事,明中樞官職空缺近三分之一。然而,朝廷還能繼續運轉,沒出大錯,安世以為,這是為何?
天下人皆以為萬曆天子不理政務。但萬曆年間的三大徵,皆是出自其手。今國家疆域數倍於明朝,安世以為,如今的情況,當如何為天子?”
寧炎為太子時,自是由宿儒、翰林教授經義、學問、禮儀。但,他年紀尚幼,未取表字。而等現在他登基,誰可稱呼天子的表字?
三月中,拜師時,賈環賜字:安世。這個表字,亦蘊含著賈環對寧炎的期許。
寧炎時年十三歲,他的容貌肖似永興天子寧淅,又繼承了一些甄的美貌,於清秀之外,還顯得俊朗。很精神的小夥子。這時,身穿著淺白色的龍袍常服,坐在書桌後,目光追隨著賈環,帶著尊敬。
這種啟發式的教學,令他頗感興趣!而這段時間以來的教學,亦令他認可賈先生的學識:天文地理,世間永珍,自成一個體系。
寧炎想了想,遲疑的答道:“賈先生,第一題,是不是可以解釋為朝廷體制猶在?第二題,如今疆域大增,我親政後,自當勤政。”他精力充沛。
賈環搖搖頭,“以第一個問題的語境,說明沒了天子,朝廷一樣可以執行。關鍵在於政治制度。第二個問題,安世,天子勤政可以暫時解決問題。比如明太祖,明成祖都很勤政,那之後的皇帝呢?治標不治本。”
寧炎一怔。
賈環再道:“天命在寧氏。但,天下的權力不必集中在皇帝一人手中。一個人的精力,智慧終究是有限的!必須要借重天下的聰明人治理國家。所以,明有內閣,本朝有軍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