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信勳貴的支援下綱紀內外,穩定大局。
裴禹得此訊息,看去似也無甚波瀾。或是心中早有準備,真到這一日也無甚可慌亂。只是其後某日,城中將官報事時,裴禹忽而暈厥。半日醒後,旁的也無妨,只是口語不利。他這失語,頭腦是清楚的,只是尋詞困難,書寫更不順暢。他索性閉口不言,旁人只以為他懶怠說話。李驥卻深知,從前在尉遲否極跟前,起草辯議,一向是裴禹最得他心;而今先生竟難得口中言筆下書,這與他已與死無異。
裴禹倒似看出他這憂心,一日四下無人時道:“我若此時自戕,是無名目;我是需得回到西京,要尉遲扈開這口,方成全他震懾異己的用心。”又道,“我與他政見不同,可太師既授他顧命,從此西燕的王圖霸業,便也看他了。”他這字字出口皆艱難,一段話直說了許久。李驥聽得汗水涔涔,裴禹神情卻並不扭曲急躁。李驥心中感慨,忽覺親經這種種變故,自己似也再無什麼可值驚忡。直至幾月之後,他目睹裴禹飲下鴆酒時,腦中想起的,也是這一句話。
目下,一行人出洛城向西,一路沿岸逆行洛水。這已入冬,日前又逢氣溫驟降,沿河樹木上竟盡是瑩白樹稼。北風過處,樹梢上晶瑩冰粒簌簌墜落,折射日光,璀璨晃眼。
李驥奇道:“也不曾見降雪。”
趙慎道:“這是洛河水汽遇冷而結,不是冰雪。”
李驥道:“洛城尚有這奇景,我從不曾見。”
趙慎道:“這不常有。我生長於此,一年年間也未見過幾次。”李驥忽然想起,趙慎此時這樣離開洛城,不知當是何種心境,不由噤聲。卻聽趙慎輕笑道:“是年冬日,天寒得卻是早。”
他們都乘在一輛車上,此時忽聽一旁裴禹道:“停。”
眾人皆住了,不知所以。裴禹只看向趙慎,略抬手做了個“請”勢,自己已推開帷幔,向車外踏下。趙慎一條腿尚能不全然著力,李驥見他自相取過拄杖起身,慌忙搭手,卻不防被屏開。
車外,朔風颯颯,山川寂寥。裴禹見趙慎從車上下來便微笑緩步踱去,有衛士近前,趙慎只問:“青追呢?”一時有人牽過青追,趙慎抬手扶在馬頸下,那駿馬微微低頭,由他倚靠著慢慢向前。
忽而,空中響過一絲長鳴,有士卒道:“怪哉,這時節怎還有大雁?”
眾人舉目,望著空中那蹤影劃過,片刻後遠小得難見。有人道:“原來是孤雁。”
趙慎手掌在青追鬃毛間摩挲,再向後,便觸到馬肋下的長弓。其時箭筒中自是空無一物,趙慎唇角微動,忽而摘下長弓擎在掌中。
裴禹微微側頭,他只見那青年將軍扔了拄杖,似極小心的將周身承重移在未傷的一條腿上,立穩了片刻,忽而展臂拉開了長弓。裴禹亦不知趙慎瞄著什麼,只見浩蕩東流的洛水,從他面前一徑而過。
這一刻,情懷戀戀,天地滄桑。
作者有話要說:
樹稼就是霧凇
老裴最後這是風心病房顫,血栓脫落掉到腦血管裡運動性失語了(泥垢……
好吧,小趙拉開長弓的那一瞬,未嘗不是一個新的開端,我是絲毫不懷疑他不甘寂寞的後來,只不過,那應該是另外的故事了
這文前後寫了差不多一年,伴隨著投文章的糾結過程,好在不管當時多麼困難,現在終於都過去了。以及也是把這東西整了整扔上來的時候才發現,這竟然也是一個關於“圍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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