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寺豎也做到不傲不驕麼?”
神轉折啊!
不過這話說得無恤臉紅不已,其實他的很多舉止,都是後世帶來的好習慣罷了。
接著,師高開始敘述他對於禮的理念,殿上眾人聽著,身體不由得越坐越直。
“禮不光要停留形式上,光靠表面上人們的語言、人們的眼神、人們的表情、人們的動作來遵循禮,禮應該真誠地表達人的情感。人要沒有真正的仁愛的感情,費了大力氣來做這些禮儀有什麼用呢?是為了掩飾內心的醜惡麼?那就是衣冠禽獸啊!”
“仲子,我的肉眼雖瞎,可心眼卻越來越亮,沒了那些視覺上的條框束縛,我看到了無恤小君子心中真正的禮,真正的仁。你啊,太拘泥於形式了,竟連愛護兄弟的孝悌之義都忘了,太讓我失望了。”
仲信只得咬咬牙,低下了高傲的頭,
他看著身上的高冠博帶,看著溫潤玉佩,那薰衣的香料草囊現在聞來卻感覺惡臭無比。他羞愧難當,按照師高話中的意思,他不就是那隻懂形式卻丟了內涵的衣冠禽獸麼?
這話從他最尊敬的師高口中說出,對仲信的打擊無比之大。
言罷,眾人肅穆,連趙鞅也恭敬地欠身行禮道:“先生說的好,鞅受教了。”
“呵呵,禮說完了,至於小君子懂不懂樂?且耐心聽老朽彈奏一曲。”
說罷,師高抱著錦瑟彈了起來。
當他用奇妙的指法撥出第一串音響時,曲間流動出一絲哀傷。
野有蔓草,路有死麋,彷彿在吐訴時光的流逝,少年白頭。眼前失去光明的苦楚陣痛,世間濁濁,人心不古,無人再能靜靜地聽君子彈完一曲悠悠古風。
曲罷,殿上寂靜無聲,所有人都被樂曲感染,心中產生出一絲苦澀的意味,越是年長者,越是感觸深刻。
“諸位君子,你們,可聽懂了?”
趙鞅和眾家臣默然,伯魯搖頭嘆氣,仲信張了張嘴,話卻堵在了喉嚨裡出不來。機智的叔齊眼珠子一轉,大聲贊起這一曲的精巧美妙來,師高卻對他的話嘿然冷笑不止。
至於趙無恤,他五音才剛分得清,哪聽得懂其中的高深含義啊,只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腦中拼命打轉,想找到一句合適的詞來對應。
他心有所感,一首後世的名句便脫口而出:
“錦瑟無端五十弦……”
仲信抬頭,叔齊閉口。
而師高那依然在彈著瑟的手,就這麼呆呆的停在了半空中。
此時的正殿,寂靜得能聽到一枚銀針落地的聲音。
趙無恤輕咳一聲,繼續說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眾人側目,趙鞅扶案起身。
滿殿震驚!
尖銳的瑟聲響過,師高在鋒利的弦上劃了手,血流滿指,老文青溝壑縱橫的臉上兩行清淚流淌而下,嘴角卻帶著欣慰的笑容。
“五十年來,別人只能聽出我的音律,無恤小君子卻聽到了我的心聲,今世能得一知己,足矣,足矣!”
他憐惜又不捨地輕輕撫摸著瑟,“此曲,不可復得!”
師高抬手摔瑟,瑟斷,指上流血,吮之,揮了揮衣袖,大笑著揚長而去。留下殿上眾人回味著他的話,以及趙無恤的那句神來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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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術業專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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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師高剛剛離開,在外等候多時的趙氏差車王孫期便走了進來,他依然是那張呆板的撲克臉,不苟言笑,剛直不彎,進殿後一板一眼地行禮,一板一眼地回答問話。
對這個人,趙無恤可不指望他能變通說情。
“稟報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