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從懷中掏出瓶瓶罐罐開始調製藥粉,“她剛剛離開你的府邸,你猜她會去哪裡”
端華緋衣習慣性的拿出鏡子照臉,但那道疤痕不僅僅留在了臉上,也留在了心上。只要段清檬一天沒有對他的遲疑表態,他心間的傷疤便不會脫落,持久的醜陋著,嘲笑他在取捨間的猶豫不決。
“總不能是去見靜持了吧”端華緋衣這話說得心裡沒底,他還真無法從神情淡漠的段清檬臉上,看出她對傷害了自己的靜持的看法。
段清檬現在倒還真是在看靜持,只不過她並非主動去找靜持,而是意外看到的。她本想去鳶尾齋看看祭臺上的符文情況,哪想到靜持比她早一步到祭臺。
鳶尾齋的雜草旺盛而茂密,風過後,沒有人生活的聲音,有的只是植物輕微的摩擦聲。只有人少的地方,才會出現植物們的低訴,只有人跡罕至的陰冷地方,才會被青苔鋪滿,連個腳印都沒有。
許是鳶尾齋曾經有拿過活著的罪人做祭品的例子,風中還有一種寒意,透徹而冰冷。靜持似乎聞到了血腥味,那是風穿越了歷史長河,把當年的血腥帶到了他鼻翼前的味道。他玉色的袍子被風吹起了,又緩緩貼回他的身體,形成好幾個褶皺。
他踱著步子,在祭臺上轉換著方向,看似雜亂無章,但段清檬知道,他正在重複那天他所站過的位置。
最後,他停住了腳步,站在了那天結束時的方位,分毫不差。
他瞟到祭臺上血紅的符紋,蹲下身去,細細的摸著上面的刻紋,“不一樣了”
段清檬坐在屋頂上,看著他蹲在祭臺上,表情認真,如同在研究一個驚天大秘密。他的目光來回掃視著祭臺上的紋路,眉間凝上了一抹沉重。
“段清檬會死嗎”
“不會啊。”她笑著從屋頂上跳下來,朝著他招了招手。
他平靜的站起身,斂去了方才的蕭瑟,“你是故意的。”
這是一句肯定句,不需要過多的佐證,她精神滿滿站在他的面前就是最好的事實。她能夠這麼快擺脫他給她的傷害,那日卻一直處於劣勢,唯一的解釋就是她裝的。
“我倒是不想故意,但你弱成這叫人傷心的模樣,我只好拿自己給你練手了。”
段清檬氣人的話沒有讓他失去冷靜,他上下打量她,“你變得不一樣了,其實你是在利用我給你的傷害,對嗎”
“眼力真不錯。”她微笑著,在他的眼前轉了個圈,“其實我來人界的時候,體外被套上了一層多餘的皮囊。”
那層皮囊說到底沒有多大用,最大的用處恐怕就是在滿足幾位長老的惡趣味了吧,例如她剛到人界那半年的痴傻狀態,完全就是因為外面多了一層皮。雖然後來她取得了對那層皮的控制,但能借著靜持的手把那層皮去掉,她並不介意,免得後期又被幾個長老利用那皮囊整出什麼么蛾子。
“你比我想象中要厲害得多了。”靜持淡然的誇獎了她一句之後,轉身離去。
她笑盈盈的招呼,可不像是在求攻擊,反而像是在問好友討要好吃的,“你不再對我下毒手了”
“沒必要。”
靜持用符咒封她,本就沒有想殺她的意思,不然見著祭臺上的咒紋有所更改,他也不會心緒不寧。現下她回來了,沒有直接報復女皇,可見她對這些事並不在意,就連仇恨欲都沒有多強烈,既然連女皇都能寬容,想必大度如她,不會隨意去傷害一群無辜的百姓,他倒真沒理由再對她做什麼。
“天青,快點想起來吧。”
他止住腳步,回頭看她,目光溫潤,“想起如你所說,仙界早就被你毀壞,我若想起,回到的只是無人的殘垣斷壁罷了。”
段清檬笑著擺手,“孤單落寞個什麼勁兒,你和我回妖界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