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貧嘴,薛爾矜,有什麼話,隨我回聆台山上再說也不遲。」
話落,薛嵐因緩緩轉過頭去,方見得原本空無一人的巷尾僻靜處,站了四五個身量相近的年輕人,清一色的青藍勁袍,灰白腕甲,腰間系一枚樸素暗囊,人皆手持一柄細長利劍,遠遠觀其眉目剛毅不屈,不怒自威,想必是聆臺一劍派中弟子——而沈妙舟本人則漠然站立一眾人正中央處,鬢髮微亂,眸底怒意分明,許是方才從封穴之苦中解救出來,握劍的手臂還在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這下可好,我碰了她一下,她帶上一家子人來尋我快活?
薛嵐因心有苦楚,卻又無處傾吐,到頭來,兀自嘆了口氣,抱臂站穩在牆頭,不慌不忙道:「莫家夫人,以多欺少可沒什麼看頭,你若要想我隨你回山上去呢……就一人上前來,我們一對一地打,輸了我自會乖乖束手就擒。」
話說至一半,已有弟子不滿出聲道:「口吐狂言!區區一個無名小卒,有什麼資格讓掌門夫人親自同你交手?」
薛嵐因冷哼一聲,不屑又鄙夷道:「呵?那你們堂堂一介名門正派,就能如此仗勢欺人,恃強凌弱了?」
眾弟子憤然道:「你……」
「好了!休要同他爭鬧。」沈妙舟攔手相阻道,「直接帶回去便是了,爭贏了又有什麼意思?」
言畢,長劍一揮,徑直朝前而來,落時堪堪擊起薛嵐因腳下一片殘磚碎瓦,其力道之均衡準穩,恰與其弱不禁風的女子身形全然相反。薛嵐因再怎的機靈,究竟比不得一群天生習武的練家子,一柄涯泠劍歪歪斜斜地捏在手裡,劍尖生風,卻無奈於使不出半點氣勁,橫掃出去與周遭四五柄長劍一併相抵,霎時拉開一長串耀目火星,洋洋灑灑濺在腕上,灼得直叫人刺痛難忍。
薛嵐因暗暗「嘶」了一聲,正欲後退撤離,偏偏沈妙舟那一手細碎劍法黏人得厲害,他前腳還沒挪開半步,她後腳便緊跟上前,長劍揮來擦面而過,不由分說指向他咽喉寸餘處,見好就收,並不見血,只厲聲道:「薛爾矜,你還想往哪裡逃?」
薛嵐因呼吸一滯,頸間貼上她光如白晝的冰冷劍尖,說話亦變得小心謹慎,唯恐她一劍封喉,直接取了他性命:「……你這樣窮追不捨,還讓我能逃哪裡去?」
沈妙舟不應他,尤是自顧自道:「說吧,晏欺被你藏在什麼地方了?」
第37章 師父的師兄
薛嵐因聽罷一愣, 隨即像是被人捉弄了一般, 薄有怒容道:「……你問我把師父藏在哪兒?」
沈妙舟道:「不問你問誰?」
薛嵐因面上帶笑,眼底卻笑意全無:「師父早被你們聆臺一劍派的人給直接抓去了,你還倒有心思在這裡同我調笑?」
沈妙舟手臂微僵, 瞬間錯愕道:「薛爾矜, 你又在說些什麼胡話?我方才解了穴道遣人來尋你,又怎可能同時有餘力帶走晏欺?」
薛嵐因眉心一皺,正待判斷她話中真假,此時偏又是一陣凜冽寒風呼嘯而過, 如霜如刀,頃刻凍得骨髓徒生戰慄。
薛嵐因先是一喜,一聲「師父」還未能叫出口來, 忽又覺事態有些不對——晏欺內功雖同屬極寒,但如今他內力耗盡,連站立起身都極為困難,又怎可能使出如此銳氣逼人的招式?
及至眾人紛紛抬眼朝頭頂上方一望, 沈妙舟忽然面色大變, 直喝道一聲:「不好!」話未說完,無痕劍光已是應聲而來, 驀然劃過長空震開周圍一圈氣場,愣是將沈妙舟身後一眾同門弟子擊出數尺之遠,長劍一併砸地散得七零八落,不成原形。
眼前一片霜影寒幕中,正有一人緩步持劍而來。素白長衣輕薄如雪, 沉黑外袍則厚重如山,其袖間掛有珠串羽飾,連腕而生,一路悄然蔓至肩後,與一頭烏髮尾端交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