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丈夫陪著她;還有一位女子;丈夫的表妹鄭姑娘,也來陪護病中的表嫂;那位表妹聽說是要接替她作威遠候夫人的;已經開始顯露出主母架式;這些天奉了夫人的命;以照看小孩兒為名;霸著她的丈夫;睡著她的房間;兒子夜裡哭鬧;當著候爺的面;她竟敢呵斥出聲;甚至今兒早上還掐了孩子一把;惹得孩子哭鬧半天,怎麼哄也哄不下來。。。。。。
岑梅梅越聽越心驚;越聽越氣憤;那個什麼候爺老公她可以不管;野女人虐待孩子她可不答應!她前世雖然沒結婚沒機會做母親;但這具身體裡潛意識的護犢深情剎那間鋪天蓋地瀰漫而來;她幾乎沒有考慮地翻身爬出了棺材;現身在幾個婆子面前;把幾個婆子嚇暈了,暈就暈吧,自己找兒子去!
林婆子被火燙了一下,又被踢翻,不一會兒就清醒過來,看著一地狼藉,又壯著膽跑去看了空空如也的棺材,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大聲哭嚎起來:
“炸屍嘍!大奶奶不見了喲!”
暮色中,一個繫著黑色貂皮長披風,身形挺拔偉岸的年輕男子,冒著風雪,穿庭過院,大步朝靈棚走來。
剛一進入院門,年輕男子便被眼前紛亂噪雜的人們弄得怔住了,沉聲喝了一句:
“怎麼回事?”
婢僕婆子們剎時噤若寒蟬,誰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寧如蘭急步上前,哭喪著臉,慌慌張張說道:“大爺您可來了,那林媽媽說……”
劉媽媽暗地裡推了林媽媽一把,林媽媽撲通跪下,哭道:“候爺啊,這事真不怪奴才們!大奶奶她、她真不見了,炸屍了啊……”
威遠候徐俊英劍眉如畫,眸似墨玉,剛毅俊朗的臉上平靜淡定,毫無驚詫之色,他才從外邊回府,照例來亡妻靈堂看一看,誰知竟遇上這樣的事情。
一名婆子匆匆跑來,顫抖著聲音向寧如蘭稟報:“三奶奶!方才有人見著大奶奶了!大奶奶往、往內院去了!”
徐俊英和寧如蘭同時一怔:內院?她是衝恆哥兒去了!
候府內院,亭臺樓閣,曲徑幽深,錯綜複雜的花橋迴廊,岑梅梅根本不用擔心走錯路,這具身體對府內庭院路徑熟悉得很,拐彎轉角,毫無猶疑,奇怪的是一路上竟沒遇上一個兩個人,想起剛才靈堂上婆子們說了,此時到了飯點,人都吃飯去了吧?
身上錦衣華服,頭上釵環珠翠,步搖墜沉,這女人什麼等級?哦對了,是什麼候夫人來著,死了還如此盛裝隆重,有點不習慣,不過還好,承受得起,走得不算慢。
轉過抄手迴廊,前邊出現一個獨立院落,暮色裡,仍能看清假山碧湖,湖邊有小亭,亭邊有綠茵草地,草地過去便是青石塊鋪就的空地,留有一些泥地,栽種四季盛開的各色花卉,此時,一切都覆著一層積雪,純白色的院子,顯得乾淨而冷寂。
一排鑲著雕鏤精美格子花扇窗的上房,廊上空無一人,房門虛掩,內有橙色燈光溢位,像真正的鬼魂一般,岑梅梅無聲地推開門,邁步走了進去。
繡緯羅帳,水晶珠簾,花木屏風和寬大的紫檀木雕花拓床,不論是精緻的梳妝檯還是華美的圓桌,處處尚留有女主人的痕跡和氣息。
房內空無一人,也沒有炭火,連薰香火籠都未開,冷浸浸的,岑梅梅轉動目光,驀然發現了搖籃裡手舞足蹈的嬰兒,臉上頓時露出甜美的笑容,快步走了過去。
嬌嫩可愛的嬰兒發現了她,越發興奮地蹬踢起來,張著嘴,表情又像哭又像笑,她心裡湧起母性的酸楚和甜蜜,彎腰抱起嬰兒,緊緊摟在懷中,淚水不自覺地流下:果然是沒孃的娃可憐啊,夜色已降臨,房門敞開著,冷風嗖嗖灌吹進來,就這樣讓小娃兒獨自躺在搖籃裡,身上不蓋小棉被,旁邊也沒人守護,到底是怎樣狠心腸的人,捨得如此對待一個嬰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