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驚駭瞪大眼,此刻恨不能咬碎銀牙,她算計的嚴絲合縫,卻著實沒料到竟會如此無恥的出現這樣一個人。此刻不管誰發出聲響,只要驚動了人,讓旁人瞧見夜半時分她的宮房裡有個男人,她便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彼時莫說嫁給簡辭做十一皇子妃,只怕從此便會被人詬病成了一個無恥女子。
即便萬般不敢,顧瑾仍舊挪到榻旁一手摸到枕下抽出了那塊紅蓋頭,揚手便丟了過去,那人伸手一接,厭惡的眼神待轉過去看蓋頭時,眉眼便柔和了下去。
他笑了笑將蓋頭折了整齊又用紅布包住,轉身要走。顧瑾鬆了一口氣,可這氣才出得一半,卻見那人忽而一回頭,帶著輕鄙神情:
“本不想和你多費口舌,可也真是忍耐不住,怎麼你覬覦旁人的東西,旁人不給,就是欠了你?這道理恐怕同誰也說不通吧?如姑娘這般不懂廉恥的女子,在下此生當真唯見姑娘一人。”
他如說笑話般風輕雲淡,顧瑾卻霎時只覺著一口氣憋在了喉間上下不得,直將整張臉都漲了一個通紅火燙,卻只死死咬著牙瞪著那人,手顫的攥著燭臺都令這屋裡的光不住搖晃。
那人卻看也不再看顧瑾一眼,一撐窗臺便躍出了屋,左右一看原本該在此處等他的人竟沒了蹤影,便皺了皺鼻子三兩下縱躍消失在了陰暗處。
一路出得皇宮,便往念心苑而去,待回到念心苑最裡的院子時,只見偏廂書房還亮著燭火,他推門進去,只見簡辭正坐在書案後自在的看著書,他撇了撇嘴:
“主子。”
“嗯。”
簡辭應了一聲卻沒從書裡抬出眼來,只伸了手,他便將紅布小包放在了簡辭手上,簡辭直接攥著拿了回來,那人交了東西便退了出去。簡辭自是知曉顧瑾打了什麼主意,緊要關頭不願再為這人的齷齪心思引出變故,故而臨近入門,卻換了懸刃進去。
這廂懸刃剛出了門,卻見另一人正邁步往書房走來,兩人四目相對一瞬,冰冷而疏離。懸刃腳步未停離去,那人便徑直進了書房。
簡辭仍舊看著書,聽到腳步聲便淡淡道:
“明日一早你到陸家去,帶著你那隊人喬莊陸家下人車伕,天一亮便護著陸家人出城往荊南迴。”
那人聽了簡辭如此吩咐便是一怔,隨即面上便帶出些微牴觸,雖並未直接說,卻仍是悶悶回了一句:
“屬下即便眼下不得主子信任,可屬下的職責也是幫護主子而已。”
簡辭目光略從書上移開一分,冷冷看了眼桌前的驚刃,可卻難得沒有再說趕他的話,只淡淡說了一句:
“不論如何,要留活口,我要供詞。”
驚刃又是一怔,可旋即便明白了簡辭話中意味,霎時滿面驚喜,聲如洪鐘便應了一聲是,與適才截然相反的姿態極為高昂的退了出去。
陸家人是不能留在上京了,卻又不能真就離了上京往荊南迴。若遇伏擊,遠水解不了近渴。最好的法子莫過於瞞天過海,讓人人都親眼所見陸家人回荊南了,可其實,陸家人還在上京。
他解了手中的紅布包裹,小心將那塊紅蓋頭拿了出來鋪平在桌上,鮮紅的布上,金邊構著漸次粉白的花,墨綠的杆,莖稈一支,花開兩朵,同心、同根、同福、同生……
簡辭清淺一笑,神情如化不開的水。
他轉身進了書房暖閣,不過歇了一個時辰,天將亮的時候便又動身匆匆趕往太傅府。
整個正院仿若還留著昨夜喧囂的痕跡,大門和院中都還懸著喜慶的紅綢,驚刃帶著他那一隊的影衛此刻都已化作陸家下人將一些行禮正在裝車,陸家兄弟二人亦是正在院中指揮,見他來了卻只看了一眼也並未停下。簡辭便越過眾人,直入了正房大廳。
廳房內,陸正雨與陸良夫妻正坐著等